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祈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倉央嘉措》

2007年12月24日 星期一

[轉貼] HP大中華區總裁孫振耀撰文暢談人生規劃和退休生活


朋友寄來的美文,實在是精彩的文章,十分誠懇平實地說出成功人生的秘訣。

我有個有趣的觀察,外企公司多的是25-35歲的白領,40歲以上的員工很少,二三十歲的外企員工是意氣風發的,但外企公司40歲附近的經理人是很尷尬的。我見過的40歲附近的外企經理人大多在一直跳槽,最後大多跳到民企,比方說,唐駿。外企員工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公司的成功,幷非個人的成功,西門子的確比國美大,但幷不代表西門子中國經理比國美的老闆强,甚至可以說差得很遠。而進外企的人往往幷不能很早理解這一點,把自己的成功90%歸功于自己的能力,實際上,外企公司隨便換個中國區總經理幷不會給業績帶來什麽了不起的影響。好了問題來了,當這些經理人40多歲了,他們的薪資要求變得很高,而他們的才能其實又不是那麽出衆,作爲外企公司的老闆,你會怎麽選擇?有的是只要不高薪水的,要出位的精明强幹精力沖沛的年輕人,有的是,爲什麽還要用你?從上面這個例子,其實可以看到我們的工作軌迹,二三十歲的時候,生活的壓力還比較小,身體還比較好,上面的父母身體還好,下面又沒有孩子,不用還房貸,也沒有孩子要上大學,當個外企小白領還是很光鮮的,掙得不多也够花了。但是人終歸要結婚生子,終歸會老,到了40歲,父母老了,要看病要吃藥,要有人看護,自己要還房貸,要過基本體面的生活,要養小孩……那個時候需要掙多少錢才够花才重要。所以,看待工作,眼光要放遠一點,一時的誰高誰低幷不能說明什麽。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不太贊成過于關注第一份工作的薪水,更沒有必要攀比第一份工作的薪水,這在剛剛出校園的學生中間是很常見的。正常人大概要工作35年,這好比是一場馬拉松比賽,和真正的馬拉松比賽不同的是,這次比賽沒有職業選手,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機會。要知到,有很多人甚至堅持不到終點,大多數人最後是走到終點的,只有少數人是跑過終點的,因此在剛開始的時候,去搶領先的位置幷沒有太大的意義。剛進社會的時候如果進500强公司,大概能拿到3k-6k/月的工資,有些特別技術的人才可能可以到8k/月,可問題是,5年以後拿多少?估計5k-10k了不起了。起點雖然高,但增幅有限,而且,後面的年輕人追趕的壓力越來越大。我前兩天問我的一個銷售,你會的這些東西一個新人2年就都學會了,但新人所要求的薪水却只是你的一半,到時候,你怎麽辦?職業生涯就像一場體育比賽,有初賽、復賽、决賽。初賽的時候大家都剛剛進社會,大多數都是實力一般的人,這時候努力一點認真一點很快就能讓人脫穎而出,于是有的人二十多歲做了經理,有的人遲些也終于贏得了初賽,三十多歲成了經理。然後是復賽,能參加復賽的都是贏得初賽的,每個人都有些能耐,在聰明才智上都不成問題,這個時候再想要勝出就不那麽容易了,單靠一點點努力和認真還不够,要有很强的堅忍精神,要懂得靠團隊的力量,要懂得收服人心,要有長遠的眼光……看上去贏得復賽幷不容易,但,還不是那麽難。因爲這個世界的規律就是給人一點成功的同時讓人驕傲自滿,剛剛贏得初賽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贏得的僅僅是初賽,有了一點小小的成績大多數人都會驕傲自滿起來,認爲自己已經懂得了全部,不需要再努力再學習了,他們會認爲之所以不能再進一步已經不是自己的原因了。雖然他們仍然不好對付,但是他們沒有耐性,沒有容人的度量,更沒有清晰長遠的目光。就像一隻憤怒的鬥牛,雖然猛烈,最終是會敗的,而贏得復賽的人則象鬥牛士一樣,不急不躁,跟隨著自己的節拍,慢慢耗盡對手的耐心和體力。贏得了復賽以後,大約已經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職業經理人了,當上了中小公司的總經理,大公司的副總經理,主管著每年幾千萬乃至幾億的生意。最終的决賽來了,說實話我自己都還沒有贏得决賽,因此對于决賽的决勝因素也只能憑自己的猜測而已,這個時候的輸贏或許就像武俠小說裏寫得那樣,大家都是高手,只能等待對方犯錯了,要想輕易擊敗對手是不可能的,除了使上渾身解數,還需要一點運氣和時間。世界的規律依然發揮著作用,贏得復賽的人已經不只是驕傲自滿了,他們往往剛愎自用,聽不進去別人的話,有些人的脾氣變得暴躁,心情變得浮躁,身體變得糟糕,他們最大的敵人就是他們自己,在决賽中要做的只是不被自己擊敗,等著別人被自己擊敗。這和體育比賽是一樣的,最後高手之間的比賽,就看誰失誤少誰就贏得了决賽。

根源
你工作快樂麽?你的工作好麽?有沒有覺得幹了一段時間以後工作很不開心?有沒有覺得自己入錯了行?有沒有覺得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有沒有覺得工作像一團亂麻每天上班都是一種痛苦?有沒有很想換個工作?有沒有覺得其實現在的公司幷沒有當初想像得那麽好?有沒有覺得這份工作是當初因爲生存壓力而找的,實在不適合自己?你從工作中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了麽?你每天開心麽?天涯上憤怒的人很多,你有沒有想過,你爲什麽不快樂?你爲什麽憤怒?其實,你不快樂的根源,是因爲你不知道要什麽!你不知道要什麽,所以你不知道去追求什麽,你不知道追求什麽,所以你什麽也得不到。我總覺得,職業生涯首先要關注的是自己,自己想要什麽?大多數人大概沒想過這個問題,唯一的想法只是——我想要一份工作,我想要一份不錯的薪水,我知道所有人對于薪水的渴望,可是,你想每隔幾年重來一次找工作的過程麽?你想每年都在這種對于工作和薪水的焦急不安中度過麽?不想的話,就好好想清楚。飲鴆止渴,不能因爲口渴就拼命喝毒藥。越是焦急,越是覺得自己需要一份工作,越饑不擇食,越想不清楚,越容易失敗,你的經歷越來越差,下一份工作的人看著你的簡歷就皺眉頭。于是你越喝越渴,越渴越喝,陷入惡性循環。最終只能哀嘆世事不公或者生不逢時,只能到天涯上來發泄一把,在失敗者的共鳴當中尋求一點心理平衡罷了。大多數人都有生存壓力,我也是,有生存壓力就會有很多焦慮,積極的人會從焦慮中得到動力,而消極的人則會因爲焦慮而迷失方向。所有人都必須在壓力下做出選擇,這就是世道,你喜歡也罷不喜歡也罷。一般我們處理的事情分爲重要的事情和緊急的事情,如果不做重要的事情就會常常去做緊急的事情。比如鍛煉身體保持健康是重要的事情,而看病則是緊急的事情。如果不鍛煉身體保持健康,就會常常爲了病痛煩惱。又比如防火是重要的事情,而救火是緊急的事情,如果不注意防火,就要常常救火。找工作也是如此,想好自己究竟要什麽是重要的事情,找工作是緊急的事情,如果不想好,就會常常要找工作。往往緊急的事情給人的壓力比較大,迫使人們去趕緊做,相對來說重要的事情反而沒有那麽大的壓力,大多數人做事情都是以壓力爲導向的,壓力之下,總覺得非要先做緊急的事情,結果就是永遠到處救火,永遠沒有停歇的時候。(很多人的工作也像是救火隊一樣忙碌痛苦,也是因爲工作中沒有做好重要的事情。)那些說自己活在水深火熱爲了生存顧不上那麽多的朋友,今天找工作困難是當初你們沒有做重要的事情,是結果不是原因。如果今天你們還是因爲急于要找一份工作而不去思考,那麽或許將來要繼續承受痛苦找工作的結果。我始終覺得我要說的話題,沉重了點,需要很多思考,遠比唐笑打武警的話題來的枯燥乏味,但是,天下沒有輕鬆的成功,成功,要付代價。請先忘記一切的生存壓力,想想這輩子你最想要的是什麽?所以,最要緊的事情,先想好自己想要什麽。
什麽是好工作
當初微軟有個唐駿,很多大學裏的年輕人覺得這才是他們嚮往的職業生涯,我在清華bbs裏發的帖子被這些學子們所不屑,那個時候學生們只想出國或者去外企,不過如今看來,我還是對的,唐駿去了盛大,陳天橋創立的盛大,一家民營公司。一個高學歷的海歸在500强的公司裏拿高薪水,這大約是很多年輕人的夢想,問題是,每年畢業的大學生都在做這個夢,好的職位却只有500個。人都是要面子的,也是喜歡攀比的,即使在工作上也喜歡攀比,不管那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大家認爲外企公司很好,可是好在哪里呢?好吧,他們在比較好的寫字樓,這是你想要的麽?他們出差住比較好的酒店,這是你想要的麽?別人會羡慕一份外企公司的工作,這是你想要的麽?那一切都是給別人看的,你幹嗎要活得那麽辛苦給別人看?另一方面,他們薪水福利一般,幷沒有特別了不起,他們的晋升機會比較少,很難做到很高階的主管,他們雖然厭惡常常加班,却不敢不加班,因爲“你不幹有得是人幹”,大部分情况下會找個臺灣人香港人新加坡人來管你,而這些人又往往有些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你想清楚了麽?500强一定好麽?找工作究竟是考慮你想要什麽,還是考慮別人想看什麽?我的大學同學們大多數都到美國了,甚至畢業這麽多年了,還有人最近到國外去了。出國真的有那麽好麽?我的大學同學們,大多數還是在博士、博士後、訪問學者地掙扎著,至今只有一個正經在一個美國大學裏拿到個正式的教職。國內的教授很難當麽?我有幾個表親也去了國外了,他們的父母獨自在國內,沒有人照顧,有好幾次人在家裏昏倒都沒人知道,出國,真的這麽光彩麽?就像有人說的“很多事情就像看A片,看的人覺得很爽,做的人未必。”人總想找到那個最好的,可是,什麽是最好的?你覺得是最好的那個,是因爲你的確瞭解,還是因爲別人說他是最好的?即使他對于別人是最好的,對于你也一定是最好的麽?對于自己想要什麽,自己要最清楚,別人的意見幷不是那麽重要。很多人總是常常被別人的意見所影響,親戚的意見,朋友的意見,同事的意見……問題是,你究竟是要過誰的一生?人的一生不是父母一生的續集,也不是兒女一生的前傳,更不是朋友一生的外篇,只有你自己對自己的一生負責,別人無法也負不起這個責任。自己做的决定,至少到最後,自己沒什麽可後悔。對于大多數正常智力的人來說,所做的决定沒有大的對錯,無論怎麽樣的選擇,都是可以嘗試的。比如你沒有考自己上的那個學校,沒有入現在這個行業,這輩子就過不下去了?就會很失敗?不見得。我想,好工作,應該是適合你的工作,具體點說,應該是能給你帶來你想要的東西的工作,你或許應該以此來衡量你的工作究竟好不好,而不是拿公司的大小,規模,外企還是國企,是不是有名,是不是上市公司來衡量。小公司,未必不是好公司,賺錢多的工作,也未必是好工作。你還是要先弄清楚你想要什麽,如果你不清楚你想要什麽,你就永遠也不會找到好工作,因爲你永遠只看到你得不到的東西,你得到的,都是你不想要的。可能,最好的,已經在你的身邊,只是,你還沒有學會珍惜。人們總是盯著得不到的東西,而忽視了那些已經得到的東西。

普通人
我發現中國人的勵志和國外的勵志存在非常大的不同,中國的勵志比較鼓勵人立下大志願,臥薪嘗膽,有朝一日成富成貴。而國外的勵志比較鼓勵人勇敢面對現實生活,面對普通人的困境,雖然結果也是成富成貴,但起點不一樣,相對來說,我覺得後者在操作上更現實,而前者則需要用999個失敗者來堆砌一個成功者的故事。我們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意思就是,概率這件事是很准的。因此,我們不會買彩票中500萬,我們不會成爲比爾蓋茨或者李嘉誠,我們不會坐飛機掉下來,我們當中很少的人會創業成功,我們之中有30%的人會離婚,我們之中大部分人會活過65歲……所以請你在想自己要什麽的時候,要得“現實”一點,你說我想要做李嘉誠,抱歉,我幫不上你。成爲比爾蓋茨或者李嘉誠這種人,是靠命的,看我寫的這篇文章絕對不會讓你成爲他們,即使你成爲了他們,也絕對不是我這篇文章的功勞。“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真正當皇帝的只有一個人,王侯將相,人也不多。目標定得高些對于喜歡挑戰的人來說有好處,但對于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反而比較容易灰心沮喪,很容易就放弃了。回過頭來說,李嘉誠比你有錢大致50萬倍,他比你更快樂麽?或許。有沒有比你快樂50萬倍,一定沒有。他比你最多也就快樂一兩倍,甚至有可能還不如你快樂。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和別人比賽,比誰要得更多更高,比誰的目標更遠大。雖然成爲李嘉誠這個目標很宏大,但你幷不見得會從這個目標以及追求目標的過程當中獲得快樂,而且基本上你也做不到。你必須聽聽你內心的聲音,尋找真正能够使你獲得快樂的東西,那才是你想要的東西。你想要的東西,或者我們把它稱之爲目標,目標其實幷沒有高低之分,你不需要因爲自己的目標沒有別人遠大而不好意思,達到自己的目標其實就是成功,成功有大有小,快樂却是一樣的。我們追逐成功,其實追逐的是成功帶來的快樂,而非成功本身。職業生涯的道路上,我們常常會被攀比的心態蒙住眼睛,忘記了追求的究竟是什麽,忘記了是什麽能使我們更快樂。社會上一夜暴富的新聞很多,這些消息,總會在我們的心裏面掀起很多漣漪,漣漪多了就變成驚濤駭浪,心裏的驚濤駭浪除了打翻承載你目標的小船,幷不會使得你也一夜暴富。“只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揍。”我們這些普通人既沒有當賊的勇氣,又缺乏當賊的狠辣絕决,雖然羡慕吃肉,却更害怕挨揍,偶爾看到幾個沒挨揍的賊就按奈不住,或者心思活動,或者大感不公,真要叫去做賊,却也不敢。我還是過普通人的日子,要普通人的快樂,至少,晚上睡得著覺。

跳槽與積累
首先要說明,工作是一件需要理智的事情,所以不要在工作上耍個性,天涯上或許會有人覺得你很有個性而叫好,煤氣公司電話公司不會因爲覺得你很有個性而免了你的帳單。當你很帥地炒掉了你的老闆,當你很酷地挖苦了一番招聘的HR,賬單還是要照付,只是你賺錢的時間更少了,除了你自己,沒人受損失。我幷不反對跳槽,但跳槽决不是解决問題的辦法,而且頻繁跳槽的後果是讓人覺得沒有忠誠度可言,而且不能安心工作。現在很多人從網上找工作,很多找工作的網站常常給人出些餿主意,要知道他們是盈利性企業,當然要從自身盈利的角度來考慮,大家越是頻繁跳槽頻繁找工作他們越是生意興隆,所以鼓動人們跳槽是他們的工作。所以他們會常常告訴你,你拿的薪水少了,你享受的福利待遇差了,又是“薪情快報”又是“贊嘆自由奔放的靈魂”。至于是否會因此讓你不能安心,你跳了槽是否解决問題,是否更加開心,那個,他們管不著。要跳槽肯定是有問題,一般來說問題發生了,躲是躲不開的,很多人跳槽是因爲這樣或者那樣的不開心,如果這種不開心,在現在這個公司不能解决,那麽在下一個公司多半也解决不掉。你必須相信,90%的情况下,你所在的公司幷沒有那麽爛,你認爲不錯的公司也沒有那麽好。就像圍城裏說的,“城裏的人拼命想沖出來,而城外的人拼命想沖進去。”每個公司都有每個公司的問題,沒有問題的公司是不存在的。換個環境你都不知道會碰到什麽問題,與其如此,不如就在當下把問題解决掉。很多問題當你真的想要去解决的時候,或許幷沒有那麽難。有的時候你覺得問題無法解决,事實上,那只是“你覺得”。人生的曲綫應該是曲折向上的,偶爾會遇到低谷但大趨勢總歸是曲折向上的,而不是象脉衝波一樣每每回到起點,我見過不少面試者,30多歲了,四五份工作經歷,每次多則3年,少則1年,30多歲的時候回到起點從一個初級職位開始幹起,拿基本初級的薪水,和20多歲的年輕人一起競爭,不覺得有點辛苦麽?這種日子好過麽?我非常不贊成在一個行業超過3年以後換行業,基本上,35歲以前我們的生存資本靠打拼,35歲以後生存的資本靠的就是積累,這種積累包括人際關係,經驗,人脉,口碑……如果常常更換行業,代表幾年的積累付之東流,一切從頭開始,如果換了兩次行業,35歲的時候大概只有5年以下的積累,而一個沒有換過行業的人至少有了10年的積累,誰會占優勢?工作到2-3年的時候,很多人覺得工作不順利,好像到了一個瓶頸,心情煩悶,就想辭職,乃至換一個行業,覺得這樣所有一切煩惱都可以拋開,會好很多。其實這樣做只是讓你從頭開始,到了時候還是會發生和原來行業一樣的困難,熬過去就向上跨了一大步,要知道每個人都會經歷這個過程,每個人的職業生涯中都會碰到幾個瓶頸,你熬過去了而別人沒有熬過去你就領先了。跑長跑的人會知道,開始的時候很輕鬆,但是很快會有第一次的難受,但過了這一段又能跑很長一段,接下來會碰到第二次的難受,堅持過了以後又能跑一段,如此往復,難受一次比一次厲害,直到堅持不下去了。大多數人第一次就堅持不了了,一些人能堅持到第二次,第三次雖然大家都堅持不住了,可是跑到這裏的人也沒幾個了,這點資本足够你安穩活這一輩子了。一份工作到兩三年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變成熟手,這個時候往往會陷入不斷的重複,有很多人會覺得厭倦,有些人會覺得自己已經搞懂了一切,從而懶得去尋求進步了。很多時候的跳槽是因爲覺得失去興趣了,覺得自己已經完成比賽了。其實這個時候比賽才剛剛開始,工作兩三年的人,無論是客戶關係,人脉,手下,和領導的關係,在業內的名氣……還都是遠遠不够的,但稍有成績的人總是會自我感覺良好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跟客戶關係鐵得要命,覺得自己在業界的口碑好得很。其實可以肯定地說,一定不是,這個時候,還是要拿出前兩年的幹勁來,穩扎穩打,積累才剛剛開始。你足够瞭解你的客戶嗎?你知道他最大的煩惱是什麽嗎?你足够瞭解你的老闆麽?你知道他最大的煩惱是什麽嗎?你足够瞭解你的手下麽?你知道他最大的煩惱是什麽嗎?如果你不知道,你憑什麽覺得自己已經積累够了?如果你都不瞭解,你怎麽能讓他們幫你的忙,做你想讓他們做的事情?如果他們不做你想讓他們做的事情,你又何來的成功?

等待
這是個浮躁的人們最不喜歡的話題,本來不想說這個話題,因爲會引起太多的爭論,而我又無意和人爭論這些,但是考慮到對于職業生涯的長久規劃,這是一個躲避不了的話題,還是决定寫一寫,不愛看的請離開吧。幷不是每次穿紅燈都會被汽車撞,幷不是每個罪犯都會被抓到,幷不是每個錯誤都會被懲罰,幷不是每個貪官都會被槍斃,幷不是你的每一份努力都會得到回報,幷不是你的每一次堅持都會有人看到,幷不是你每一點付出都能得到公正的回報,幷不是你的每一個善意都能被理解……這個,就是世道。好吧,世道不够好,可是,你有推翻世道的勇氣麽?如果沒有,你有更好的解决辦法麽?有很多時候,人需要一點耐心,一點信心。每個人總會輪到幾次不公平的事情,而通常,安心等待是最好的辦法。有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等待,需要耐得住寂寞,等待屬于你的那一刻。周潤發等待過,劉德華等待過,周星馳等待過,王菲等待過,張藝謀也等待過……看到了他們如今的功成名就的人,你可曾看到當初他們的等待和耐心?你可曾看到金馬獎影帝在街邊擺地攤?你可曾看到德雲社一群人在劇場裏給一位觀衆說相聲?你可曾看到周星馳的角色甚至連一句臺詞都沒有?每一個成功者都有一段低沉苦悶的日子,我幾乎能想像得出來他們借酒澆愁的樣子,我也能想像得出他們爲了生存而掙扎的窘迫。在他們一生最中燦爛美好的日子裏,他們渴望成功,但却兩手空空,一如現在的你。沒有人保證他們將來一定會成功,而他們的選擇是耐住寂寞。如果當時的他們總念叨著“成功只是屬于特權階級的”,你覺得他們今天會怎樣?曾經我也不明白有些人爲什麽幷不比我有能力却要坐在我的頭上,年紀比我大就一定要當我的領導麽?爲什麽有些爛人不需要努力就能賺錢?爲什麽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的人能那麽容易賺錢,而輪到我們的時候,什麽事情都要正規化了?有一天我突然想,我還在上學的時候他們就在社會裏掙扎奮鬥了,他們在社會上奮鬥積累了十幾二十年,我們新人來了,他們有的我都想要,我這不是在要公平,我這是在要搶劫。因爲我要得太急,因爲我忍不住寂寞。二十多歲的男人,沒有錢,沒有事業,却有蓬勃的欲望。人總是會遇到挫折的,人總是會有低潮的,人總是會有不被人理解的時候的,人總是有要低聲下氣的時候,這些時候恰恰是人生最關鍵的時候,因爲大家都會碰到挫折,而大多數人過不了這個門檻,你能過,你就成功了。在這樣的時刻,我們需要耐心等待,滿懷信心地去等待,相信,生活不會放弃你,機會總會來的。至少,你還年輕,你沒有坐牢,沒有生治不了的病,沒有欠還不起的債。比你不幸的人遠遠多過比你幸運的人,你還怕什麽?路要一步步走,雖然到達終點的那一步很激動人心,但大部分的脚步是平凡甚至枯燥的,但沒有這些脚步,或者耐不住這些平凡枯燥,你終歸是無法迎來最後的那些激動人心。逆境,是上帝幫你淘汰競爭者的地方。要知道,你不好受,別人也不好受,你堅持不下去了,別人也一樣,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堅持不住了,那只能讓別人獲得堅持的信心,讓競爭者看著你微笑的面孔,失去信心,退出比賽。勝利屬于那些有耐心的人。在最絕望的時候,我會去看電影《ThePursuitofHappyness》《JerryMaguire》,讓自己重新鼓起勇氣,因爲,無論什麽時候,我們總還是有希望。當所有的人離開的時候,我不失去希望,我不放弃。每天下班坐在車裏,我喜歡哼著《隱形的翅膀》看著窗外,我知道,我在靜靜等待,等待屬于我的那一刻。原貼裏伊吉網友的話我很喜歡,抄錄在這裏: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特殊者含著金匙出生、投胎到好家庭、工作安排到電力局拿2w月薪這樣的小概率事件,當然最好輪到自己紅軍長征兩萬五、打成右派反革命、胼手胝足犧牲尊嚴去奮鬥,最好留給祖輩父輩和別人自然,不是每個吃過苦的人都會得到回報但是,任何時代,每一個既得利益者身後,都有他的祖輩父輩奮鬥掙扎乃至流血付出生命的身影羡慕別人有個好爸爸,沒什麽不可以問題是,你的下一代,會有一個好爸爸嗎?至于問到爲什麽不能有同樣的贏面概率?我只能問:爲什麽物種競爭中,人和猴子不能有同樣的贏面概率?物競天擇。猴子的靈魂不一定比你卑微,但你身後有幾十萬年的類人猿進化積澱。

入對行跟對人
在中國,大概很少有人是一份職業做到底的,雖然如此,第一份工作還是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有兩件事情格外重要,第一件是入行,第二件事情是跟人。第一份工作對人最大的影響就是入行,現代的職業分工已經很細,我們基本上只能在一個行業裏成爲專家,不可能在多個行業裏成爲專家。很多案例也證明即使一個人在一個行業非常成功,到另外一個行業,往往完全不是那麽回事情,“你想改變世界,還是想賣一輩子汽水?”是喬布斯邀請百事可樂總裁約翰·斯考利加盟蘋果時所說的話,結果這位在百事非常成功的約翰,到了蘋果表現平平。其實沒有哪個行業特別好,也沒有哪個行業特別差,或許有報道說哪個行業的平均薪資比較高,但是他們沒說的是,那個行業的平均壓力也比較大。看上去很美的行業一旦進入才發現很多地方其實幷不那麽完美,只是外人看不見。說實話,我自己都沒有發大財,所以我的建議只是讓人快樂工作的建議,不是如何發大財的建議,我們只討論一般普通打工者的情况。我認爲選擇什麽行業幷沒有太大關係,看問題不能只看眼前。比如,從前年開始,國家開始整頓醫療行業,很多醫藥公司開不下去,很多醫藥行業的銷售開始轉行。其實醫藥行業的不景氣是針對所有公司的,幷非針對一家公司,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這個時候跑掉是非常不划算的,大多數正規的醫藥公司即使不做新生意撑個兩三年總是能撑的,大多數醫藥銷售靠工資撑個兩三年也是可以撑的,國家不可能永遠捏著醫藥行業不放的,兩三年以後光景總歸還會好起來的,那個時候別人都跑了而你沒跑,那時的日子應該會好過很多。有的時候覺得自己這個行業不行了,問題是,再不行的行業,做得人少了也變成了好行業,當大家都覺得不好的時候,往往却是最好的時候。大家都覺得金融行業好,金融行業門檻高不說,有多少人削尖腦袋要鑽進去,競爭激勵,進去以後還要時時提防,一個疏忽,就被後來的人給擠掉了,壓力巨大,又如何談得上快樂?也就未必是“好”工作了。太陽能這個東西至今還不能進入實際應用的階段,但是中國已經有7家和太陽能有關的公司在紐交所上市了,國美蘇寧永樂其實是貿易型企業,也能上市,魯泰紡織連續10年利潤增長超過50%,賣茶的一茶一座,賣衣服的海瀾之家都能上市……其實選什麽行業真的不重要,關鍵是怎麽做。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關鍵是人。有一點是需要記住的,這個世界上,有史以來直到我們能够預見得到的未來,成功的人總是少數,有錢的人總是少數,大多數人是一般的,普通的,不太成功的。因此,大多數人的做法和看法,往往都不是距離成功最近的做法和看法。因此大多數人說好的東西不見得好,大多數人說不好的東西不見得不好。大多數人都去炒股的時候說明跌只是時間問題,大家越是熱情高漲的時候,跌的日子越近。大多數人買房子的時候,房價不會漲,而房價漲的差不多的時候,大多數人才開始買房子。不會有這樣一件事情讓大家都變成功,發了財,歷史上不曾有過,將來也不會發生。有些東西即使一時運氣好得到了,還是會在別的時候別的地方失去的。年輕人在職業生涯的剛開始,尤其要注意的是,要做對的事情,不要讓自己今後幾十年的人生總是提心吊膽,更不值得爲了一份工作賠上自己的青春年華。我的公司是個不行賄的公司,以前很多人不理解,甚至自己的員工也不理解,不過如今,我們是同行中最大的企業,客戶樂意和我們打交道,尤其是在國家打擊腐敗的時候,每個人都知道我們做生意不給錢的名聲,都敢于和我們做生意。而勇于給錢的公司,不是倒了,就是跑了,要不就是每天睡不好覺,人還是要看長遠一點。很多時候,看起來最近的路,其實是最遠的路,看起來最遠的路,其實是最近的路。跟對人是說,入行後要跟個好領導好老師,剛進社會的人做事情往往沒有經驗,需要有人言傳身教。對于一個人的發展來說,一個好領導是非常重要的。所謂“好”的標準,不是他讓你少幹活多拿錢,而是以下三個。首先,好領導要有寬廣的心胸,如果一個領導每天都會發脾氣,那幾乎可以肯定他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能發脾氣的時候却不發脾氣的領導,多半是非常厲害的領導。中國人當領導最大的毛病是容忍不了能力比自己强的人,所以常常可以看到的一個現象是,領導很有能力,手下一群庸才或者手下一群閑人。如果看到這樣的環境,還是不要去的好。其次,領導要願意從下屬的角度來思考問題,這一點其實是從面試的時候就能發現的,如果這位領導總是從自己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幾乎不聽你說什麽,這就危險了。從下屬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幷不代表同意下屬的說法,但他必須瞭解下屬的立場,下屬爲什麽要這麽想,然後他才有辦法說服你,只關心自己怎麽想的領導往往難以獲得下屬的信服。第三,領導敢于承擔責任,如果出了問題就把責任往下推,有了功勞就往自己身上攬,這樣的領導不跟也罷。選擇領導,要選擇關鍵時刻能抗得住的領導,能够爲下屬的錯誤買單的領導,因爲這是他作爲領導的責任。有可能,你碰不到好領導,因爲,中國的領導往往是屁股决定腦袋的領導,因爲他坐領導的位置,所以他的話就比較有道理,這是傳統觀念官本位的誤區,可能有大量的這種無知無能的領導,只是,這對于你其實是好事,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要超過他,你希望他比較聰明還是比較笨?相對來說這樣的領導其實不難搞定,只是你要把自己的身段放下來而已。多認識一些人,多和比自己强的人打交道,同樣能找到好的老師,不要和一群同樣鬱悶的人一起控訴社會,控訴老闆,這幫不上你,只會讓你更消極。和那些比你强的人打交道,看他們是怎麽想的,怎麽做的,學習他們,然後跟更强的人打交道。

選擇
我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其實是選擇,因此在談職業生涯的時候不得不提到這個話題。我始終認爲,在很大的範圍內,我們究竟會成爲一個什麽樣的人,决定權在我們自己,每天我們都在做各種各樣的選擇,我可以不去寫這篇文章,去別人的帖子拍拍磚頭,也可以寫下這些文字,幫助別人的同時也整理自己的思路,我可以多注意下格式讓別人易于閱讀,也可以寫成一堆,我可以就這樣發上來,也可以在發以前再看幾遍,你可以選擇不刮鬍子就去面試,也可以選擇出門前照照鏡子……每天,每一刻我們都在做這樣那樣的决定,我們可以漫不經心,也可以多花些心思,成千上萬的小選擇累計起來,就决定了最終我們是個什麽樣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的未來不是別人給的,是我們自己選擇的,很多人會說我命苦啊,沒得選擇阿,如果你認爲“去微軟還是去IBM”“上清華還是上北大”“當銷售副總還是當廠長”這種才叫選擇的話,的確你沒有什麽選擇,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麽選擇。但每天你都可以選擇是否爲客戶服務更周到一些,是否對同事更耐心一些,是否把工作做得更細緻一些,是否把情况瞭解得更清楚一些,是否把不清楚的問題再弄清楚一些……你也可以選擇在是否在痛苦中繼續堅持,是否拋弃掉自己的那些負面的想法,是否原諒一個人的錯誤,是否相信我在這裏寫下的這些話,是否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生活每天都在給你選擇的機會,每天都在給你改變自己人生的機會,你可以選擇賴在地上撒潑打滾,也可以選擇咬牙站起來。你永遠都有選擇。有些選擇不是立杆見影的,需要累積,比如農民可以選擇自己常常去澆地,也可以選擇讓老天去澆地,誠然你今天澆水下去苗不見得今天馬上就長出來,但常常澆水,大部分苗終究會長出來的,如果你不澆,收成一定很糟糕。每天生活都在給你機會,他不會給你一叠現金也不會拱手送你個好工作,但實際上,他還是在給你機會。我的家庭是一個普通的家庭,沒有任何了不起的社會關係,我的父親在大學畢業以後就被分配到了邊疆,那個小縣城只有一條馬路,他們那一代人其實比我們更有理由抱怨,他們什麽也沒得到,年輕的時候文化大革命,書都沒得讀,支援邊疆插隊落戶,等到老了,却要給年輕人機會了。他有足够的理由象成千上萬那樣的青年一樣坐在那裏抱怨生不逢時,怨氣沖天。然而在分配到邊疆的十年之後,國家恢復招研究生,他考回了原來的學校。研究生畢業,他被分配到了安徽一家小單位裏,又是3年以後,國家第一届招收博士生,他又考回了原來的學校,成爲中國第一代博士,那時的他比現在的我年紀還大。生活幷沒有放弃他,他也沒有放弃生活。10年的等待,他做了他自己的選擇,他沒有放弃,他沒有破罐子破摔,所以時機到來的時候,他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你最終會成爲什麽樣的人,就决定在你的每個小小的選擇之間。你選擇相信什麽?你選擇和誰交朋友?你選擇做什麽?你選擇怎麽做?……我們面臨太多的選擇,而這些選擇當中,意識形態層面的選擇又遠比客觀條件的選擇來得重要得多,比如選擇做什麽産品其實幷不那麽重要,而選擇怎麽做才重要。選擇用什麽人幷不重要,而選擇怎麽帶這些人才重要。大多數時候選擇客觀條件幷不要緊,大多數關于客觀條件的選擇幷沒有對錯之分,要緊的是選擇怎麽做。一個大學生畢業了,他要去微軟也好,他要賣猪肉也好,他要創業也好,他要做游戲代練也好,只要不犯法,不害人,都沒有什麽關係,要緊的是,選擇了以後,怎麽把事情做好。除了這些,你還可以選擇時間和環境,比如,你可以選擇把這輩子最大的困難放在最有體力最有精力的時候,也可以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了40歲再說,只是到了40多歲,那正是一輩子最脆弱的時候,上有老下有小,如果在那個時候碰上了職業危機,實在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與其如此不如在20多歲30多歲的時候吃點苦,好讓自己脆弱的時候活得從容一些。你可以選擇在溫室裏成長,也可以選擇到野外磨礪,你可以選擇在辦公室吹冷氣的工作,也可以選擇40度的酷熱下,去見你的客戶,只是,這一切最終會累積起來,引導你到你應得的未來。我不敢說所有的事情你都有得選擇,但是絕大部分事情你有選擇,只是往往你不把這當作一種選擇。認真對待每一次選擇,才會有比較好的未來。

選擇職業
職業的選擇,總的來說,無非就是銷售、市場、客服、物流、行政、人事、財務、技術、管理幾個大類,有個有趣的現象就是,500强的CEO當中最多的是銷售出身,第二多的人是財務出身,這兩者加起來大概超過95%。現代IT行業也有技術出身成爲老闆的,但實際上,後來他們還是從事了很多銷售和市場的工作,幷且表現出色,公司才獲得了成功,完全靠技術能力成爲公司老闆的,幾乎沒有。這是有原因的,因爲銷售就是一門跟人打交道的學問,而管理其實也是跟人打交道的學問,這兩者之中有很多相通的東西,他們的共同目標就是“讓別人去做某件特定的事情。”而財務則是從數字的層面瞭解生意的本質,從宏觀上看待生意的本質,對于一個生意是否掙錢,是否可以正常運作有著最深刻的認識。公司小的時候是銷售主導公司,而公司大的時候是財務主導公司,銷售的局限性在于只看人情不看數字,財務的局限性在于只看數字不看人情。公司初期,運營成本低,有訂單就活得下去,跟客戶也沒有什麽談判的條件,別人肯給生意做已經謝天謝地了,這個時候訂單壓倒一切,客戶的要求壓倒一切,所以當然要顧人情。公司大了以後,一切都要規範化,免得因爲不規範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風險,同時運營成本也變高,必須提高利潤率,把有限的資金放到最有産出的地方。對于上市公司來說,股東才不管你客戶是不是最近出國,最近是不是那個省又在搞嚴打,到了時候就要把業績拿出來,拿不出來就拋股票,這個時候就是數字壓倒一切。前兩天聽到有人說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開始的時候我們想“能做什麽?”,等到公司做大了有規模了,我們想“不能做什麽。”很多人在工作中覺得爲什麽領導這麽保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錯過很多機會。很多時候是因爲,你還年輕,你想的是“能做什麽”,而作爲公司領導要考慮的方面很多,他比較關心“不能做什麽”。我幷非鼓吹大家都去做銷售或者財務,究竟選擇什麽樣的職業,和你究竟要選擇什麽樣的人生有關係,有些人就喜歡下班按時回家,看看書聽聽音樂,那也挺好,但就不適合找個銷售的工作了,否則會是折磨自己。有些人就喜歡出風頭,喜歡成爲一群人的中心,如果選擇做財務工作,大概也幹不久,因爲一般老闆不喜歡財務太積極,也不喜歡財務話太多。先想好自己要過怎樣的人生,再决定要找什麽樣的職業。有很多的不快樂,其實是源自不滿足,而不滿足,很多時候是源自于心不定,而心不定則是因爲不清楚究竟自己要什麽,不清楚要什麽的結果就是什麽都想要,結果什麽都沒得到。我想,我們還是因爲生活而工作,不是因爲工作而生活,生活是最要緊的,工作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我總是覺得生活的各方方面都是相互影響的,如果生活本身一團亂麻,工作也不會順利。所以要有娛樂、要有社交、要鍛煉身體,要有和睦的家庭……最要緊的,要開心,我的兩個銷售找我聊天,一肚子苦水,我問他們,2年以前,你什麽都沒有,工資不高,沒有客戶關係,沒有業績,處于被開的邊緣,現在的你比那時條件好了很多,爲什麽現在却更加不開心了?如果你做得越好越不開心,那你爲什麽還要工作?首先的首先,人還是要讓自己高興起來,讓自己心態好起來,這種發自內心的改變會讓你更有耐心,更有信心,更有氣質,更能包容……否則,看看鏡子裏的你,你滿意麽?有人會說,你說得容易,我每天加班,不加班老闆就會把我炒掉,每天累得要死,哪有時間娛樂、社交、鍛煉?那是人們把目標設定太高的緣故,如果你還在動不動就會被老闆炒掉的邊緣,那麽你當然不能設立太高的目標,難道你還想每天去打高爾夫?你沒時間去健身房鍛煉身體,但是上下班的時候多走幾步可以吧,有樓梯的時候走走樓梯不走電梯可以吧?辦公的間隙扭扭脖子拉拉肩膀做做俯臥撑可以吧?誰規定鍛煉就一定要拿出每天2個小時去健身房?你沒時間社交,每月參加郊游一次可以吧,周末去參加個什麽音樂班,繪畫班之類的可以吧,去嘗試認識一些同行,和他們找機會交流交流可以吧?開始的時候總是有些難的,但邁出這一步就會向良性循環的方向發展。而每天工作得很苦悶,剩下的時間用來咀嚼苦悶,只會陷入惡性循環,讓生活更加糟糕。

孫振耀撰文談退休幷暢談人生
文/中國惠普前總裁孫振耀
雖然離開惠普僅有十五天,但感覺上惠普已經離我很遠。我的心思更多放在規劃自己第二階段的人生,這幷非代表我對惠普沒有任何眷戀,主要還是想以此驅動自己往前走。
萬科王石登珠穆朗瑪峰的體驗給我很多啓發,雖然在出發時携帶大量的物資,但是登頂的過程中,必須不斷减輕負荷,最終只有一個氧氣瓶和他登上峰頂。登山如此,漫長的人生又何嘗不是。
我宣布退休後,接到同事朋友同學的祝賀。大部分人都認爲我能够在這樣的職位上及年齡選擇退休,是一種勇氣,也是一種福氣。
還有一部分人懷疑我只是借此機會換個工作,當然還有一些人說我在HP做不下去了,趁此機會離開。
我多年來已經習慣別人對我的說三道四,但對于好友,我還是挺關心大家是否真正理解我的想法,這也是寫這篇文章的目的。
由于受我父親早逝的影響,我很早就下定决心,要在有生之年實現自己的願望,我不要像我父親一樣,爲家庭生活忙碌一輩子,臨終前感傷,懊惱自己有很多沒有實現的理想。
一本雜志的文章提到我們在生前就應該思考自己的墓志銘,因爲那代表你自己對完美人生的定義,我們應該盡可能在有生之年去實現它。
我希望我的墓志銘上除了與家人及好友有關的內容外,是這樣寫著:
1.這個人曾經服務于一家全球最大的IT公司(HP)25年,和她一起經歷過數次重大的變革,看著她從以電子儀錶爲主要的業務變革成全球最大的IT公司。
2.這個人曾經在全球發展最快的國家(中國)工作16年,幷擔任HP中國區總裁7年,見證及經歷過中國改革開放的關鍵最新突破階段,與中國一起成長。
3.這個人熱愛飛行,曾經是一個有執照的飛行員,累積飛行時數超過X小時,曾經在X個機場起降過。
4.這個人曾經獲得管理碩士學位,在領導管理上特別關注中國企業的組織行爲及績效,幷且在這個領域上獲得中國企業界的認可。
我費時25年才總結1和2兩項成果,我不知還要費時多久才能達成3和4的願望,特別是第4個願望需要經歷學術的訓練,才能將我的經驗總結成知識。
否則我的經驗將無法有效影響及傳授他人。因此重新進入學校學習,拿一個管理學位是有必要的,更何况這是我一個非常重要的願望。
另一方面,我25年的時間都花在運營(operation)的領域,兢兢業業的做好職業人士的工作,它是一份好工作,特別是在HP,這份工作也幫助我建立財務的基礎,支持家庭的發展。
但是我不想終其一生,都陷入在運營的領域,我想像企業家一樣,有機會靠一些點子(ideas)賺錢,雖然風險很高,但是值得一試,即使失敗,也不枉走一回,這也是第4個願望其中的一部份。
CarlyFiorina曾經對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有好想法的人很多,但有能力去實現的人很少”,2007年5月21日在北大演講時,有人問起那些書對我影響較大,我想對我人生觀有影響的其中一本書叫“TriggerPoint”,它的主要觀點是:人生最需要的不是規劃,而是在適當的時機掌握機會,采取行動。
我這些願望在我心中已經醞釀一段很長的時間,開始的時候,也許一年想個一兩次,過了也就忘掉,但逐漸的,這個心中的聲音,愈來愈大,出現的頻率也愈來愈高,當它幾乎每一個星期都會來與我對話時,我知道時機已經成熟。
但和任何人一樣,要丟掉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所熟悉的環境及穩定的收入,轉到一條自己未曾經歷過,存在未知風險的道路,需要絕大的勇氣,家人的支持和好友的鼓勵。有舍才有得,真是知易行難,我很高興自己終于跨出了第一步。
我要感謝HP的EER提前退休優惠政策,它是其中一個關鍵的TriggerPoints,另一個關鍵因素是在去年五六月發生的事。
當時我家老大從大學畢業,老二從高中畢業,在他們繼續工作及求學前,這是一個黃金時段,讓我們全家可以相聚一段較長的時間,我爲此很早就計劃休一個長假,帶著他們到各地游玩。
但這個計劃因爲工作上一件重要的事情(MarkHurd訪華)不得不取消。這個事件刺激了我必須嚴肅的去對待那心中的聲音,我會不會繼續不斷的錯失很多關鍵的機會?
我已經年過50,我會不會走向和我父親一樣的道路?人事部老總Charles跟我說,很多人在所有對他有利的星星都排成一列時,還是錯失時機。
我知道原因,因爲割捨及改變對人是多麽的困難,我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有自己人生的理想,但我也相信很多人最終只是把這些理想當成是
幻想,然後不斷的爲自己尋找不能實現的藉口,南非前總統曼德拉曾經說過,“與改變世界相比,改變自己更困難”,真是一針見血。
什麽是快樂及有意義的人生?我相信每一個人的定義都不一樣,對我來說,能實現我墓志銘上的內容就是我的定義。
在中國惠普總裁的位置上固然可以吸引很多的關注及眼球,但是我太太及較親近的好友,都知道那不是我追求的,那只是爲扮演好這個角色必須盡力做好的地方。
做一個沒有名片的人士,雖然只有十多天的時間,但我發現我的腦袋裏已經空出很多空間及能量,讓我可以靜心的爲我ChapterII的新生活做細緻的調研及規劃。
我預訂以兩年的時間來完成轉軌的準備工作,幷且花多點時間與家人共處。這兩年的時間我希望拿到飛行執照,拿到管理有關的碩士學位,提升英文的水平,建立新的網絡,多認識不同行業的人,保持與大陸的聯繫。希望兩年後,我可以順利回到大陸去實現我第四個願望。
毫不意外,在生活上,我發現很多需要調整的地方。
二十多年來,我生活的步調及節奏,幾乎完全被公司及工作所左右,不斷涌出的deadline及任務驅動我每天的安排,一旦離開這樣的環境,第一個需要調整的就是要依靠自己的自律及意志力來驅動每天的活動,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態度絕對不正確,放鬆自己,不給事情設定目標及時間表,或者對錯失時間目標無所謂,也不正確,沒有年度,季度,月及周計劃也不正確。
擔任高層經理多年,已經養成交待事情的習慣,自己的時間主要花在思考,决策及追踪項目的進展情况,更多是依靠一個龐大的團隊來執行具體的事項及秘書來處理很多協調及繁瑣的事情。
到美國後,很多事情需要打800號電話聯繫,但這些電話很忙,常讓你在waitingline上等待很長的時間,當我在等待時,我可以體會以前秘書工作辛苦的地方,但同時也提醒我自己,在這個階段要改變態度,培養更大的耐性及自己動手做的能力。
生活的內容也要做出很大的調整,多出時間鍛煉身體,多出時間關注家人,多出時間關注朋友,多出時間體驗不同的休閑活動及飛行,一步步的,希望生活逐步調整到我所期望的軌道上,期待這兩年的生活既充實又充滿樂趣及意義。
第一個快樂的體驗就是準備及參加大兒子的訂婚禮,那種全心投入,不需擔憂工作數字的感覺真好。同時我也租好了公寓,買好了傢具及車子,陪家人在周末的時候到Reno及LakeTahoe玩了一趟,LakeTahoe我去了多次,但這次的體驗有所不同,我從心裏欣賞到它的美麗。
但同時我也在加緊調研的工作,爲申請大學及飛行學校做準備,這段時間也和在矽谷的朋友及一些風險投資公司見面,瞭解不同的産業。
我的人生觀是“完美的演出來自充分的準備”,“勇于改變自己,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機會將不斷出現”,“快樂及有意義的人生來自于實現自己心中的願望,而非外在的掌聲”。
我離開時,有兩位好朋友送給我兩個不同的祝語,Baron的是“多年功過化烟塵”,楊華的是“莫春者,風乎舞雩,咏而歸”,它們分別代表了我離開惠普及走向未來的心情。
我總結人生有三個階段,一個階段是爲現實找一份工作,一個階段是爲現實,但可以選擇一份自己願意投入的工作,一個階段是爲理想去做一些事情。
我珍惜我的福氣,感激HP及同事、好朋友給我的支持,鼓勵及協助,這篇文字化我心聲的文章與好友分享。
振耀
2007-6-6

2007年12月18日 星期二

安靜的品質

最近實在忙壞了,可能是因為明年元月起直屬老闆下台換人,結果是寫不完的報告和開不完的會,加上今天開始放自己的年假,昨天以前還忙著批改考卷作業,必須做完所有的瑣事才能下班回家,總不能臨休假還帶上如同二十塊磚頭重的考卷作業上飛機。

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才有機會觀察自己的修煉境界。看看自己的心是不是浮躁了,是不是沒耐性了,是不是安靜不下來了。想起年少服兵役的時候,操練時經常要邊跑步邊喊口號,有段口號是這樣的:

帶隊官大喊:精神答數,我們就必須順著步伐跟著大聲喊出:「雄壯、威武、嚴肅、剛直、安靜、堅强、迅速、確實、沉著、忍耐、機警、勇敢。」

長大後想想,這些口號的內容,實在是造就一個出類拔萃高手的重要元素啊!我想到,這些元素,實在充分表達了「智、仁、勇」三種重要德行中的「勇」。勇敢,來自一顆安靜的心。

最近每天的晚餐時間,和小孩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兩個季度的Rome《羅馬》,激賞屋大維的表現,在詭譎的政治紛擾中,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周旋於那些掌握兵權的政客之間,最後成就了他自己的帝國大業。喜歡第一季裡飾演小孩屋大維那個演員,感覺又帥又可愛,冷靜機智,呵呵,有點像我的小孩,第二季那位演員就演得太冷酷刻薄了,但是屋大維那種沉穩冷靜、臨危不亂的氣度,還是令人既欣賞又佩服。

是的,這才是真正的勇敢,而這樣的勇敢,出自最安靜的心。這樣安靜的心,只能來自對人生真相的確實覺察,同樣的,也只有最安靜的心,才能成就這樣對人生的圓滿覺察。

如是我聞
我是這麼聽說的

一時婆伽婆,入于神通大光明藏
那時佛陀釋迦摩尼,正安住在最清醒安靜的心中

三昧正受
在這樣的定境裡,一切萬物萬事,如實清晰體會照見

一切如來光嚴住持,是諸眾生,清淨覺地
這是所有過去諸佛所體現的悟境,也是所有眾生,獲得清淨時的安居境界

身心寂滅
身和心的虛幻執著都徹底消失了

平等本際
在身心寂滅的基礎上,物我與人我之間不再存在分際

圓滿十方
於所有境界都不起分別,看見實相本質上的圓滿具足

不二隨順
真如不變,無礙隨緣

於不二境,現諸淨土
在沒分別心的悟境裡,體悟到原來自己就活在淨土裡

2007年12月11日 星期二

[轉貼] 很中肯的經濟評論

台灣的朋友寄來的,貼在這裡分享。個人認為羅傑斯對兩岸經濟的評價很中肯。

羅傑斯-- 最遲2020 年,大陸將成為全球最富有國家

羅傑斯在美國股市的名氣,凌駕索羅斯、巴菲特及彼得.林區這三位投資家。羅傑斯在哥倫比亞大學演說「投資學」時,巴菲特在台下聆聽。結束後,

巴菲特對媒體表示:「羅傑斯對市場的概念及趨勢的掌握,無人能及。」

最遲到2020 年,大陸將成為全球最有錢的國家

(美國投資大師羅傑斯 )

問:你如此看好中國大陸在未來20 年的發展潛力,如何看待台灣在大中華地區扮演的角色?

答:每次我在台灣停留時間都不夠長,但是台灣過去50 年的成就,全世界有目共睹,台灣人口只有2,300 萬人,卻創造出1,250 億美元外匯存底,是現代最成功的故事之一。

若是隨著大陸與台灣的市場更開放,兩岸的企業將會更繁榮發展,貿易擴張讓兩地都受惠。依我的看法,我認為台灣擁有資金及經驗,大陸沒有;大陸擁有市場,台灣沒有 。兩方如果能合作,將會成為世界難敵的強大勢力。

但是我不懂,為什麼有些時候政治的因素永遠凌駕這些?為什麼?就像美國政府執意要參與的戰爭。台灣和大陸明明可以合作,如果認為封閉市場就可以獨善其身,那就是還沒看夠歷史的教訓。抗拒變化就是抗拒不可避免的命運 。

問:你認為未來十年,亞洲兩大城市是上海和新加坡,為什麼不是台北?

答:人們其實十分畏懼投資台灣或是台北股市,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瘋狂的事(crazything )。台灣比新加坡大,產業實力也具國際競爭力 。但因為無法預期未來會有什麼瘋狂的事,還會不會有更大的利空出現,但是我認為政治的影響比台灣的地震對市場的影響還恐怖 。

問:大陸的宏觀調控,絲毫不會影響你對大陸市場的熱情?

答:中國政府希望改變經濟過熱的形勢,才會想藉由控制,懲罰一些投機者 。投資者應要多聽聽中國政府的話,因為他們不會撒謊。

但是歷史上從來沒有經濟體可以軟著陸成功 ,大陸過去試了兩次都失敗,這一次也不會成功,整個亞洲還會面臨更大的影響。

對我而言,還在等待中國市場的最佳時機,就是要等這些利空全部出籠。買在市場絕望時,這就是我的投資哲學。


問:你一直強調強大的經濟體,貨幣應要可以自由兌換,大陸並不符合你的論調?

答:人民幣絕對不會維持固定匯率,中國人民銀行勢將讓人民幣浮動。2008 年北京將舉辦奧運,他怎麼可能在匯率上採取封鎖?中國外匯管制和貿易限制如果不改變,就會帶來大蕭條。這也是我所見中國市場還未完成開發的部分。這一點,人民銀行中有人了解的。

問:現在進入高油價及利率調升的時代,大中華地區的企業難道不會遇到難題嗎?

答:1970 年,世界面臨極差的經濟環境,油價同樣飆高,日本及德國依然存活下來,特別是沒 有原油的日本,一躍而起、成為最富裕的國家。不要擔心,大陸(包括台灣)不會有問題的,優勢不會消失。

問:美國的經濟又會有什麼影響?

答:未來美元及美國經濟的表現都會很困難,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美國的衰落對世界經濟應該不是好事情,葛林斯班難辭其咎。美國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債務國,外債已高達8 兆美元,並且還以每23 個月1 兆美元的速度增長。美元已沒有前景 。

問:你個人的投資哲學是什麼?

答:我的投資哲學就是三不, 不要投資自己不熟悉的產品, 不要聽分析師的話, 不要存著賭博的心看待股市。 就像亞洲的科技產業十分具有競爭力,但是你會發現,我從來不買,不為什麼,因為我不懂。

10年賺的錢,夠花一輩子

卅七歲時,當時的華爾街金童羅傑斯花了十年的時間,賺夠了一生花用的錢,決定退出股市,環遊世界。

如今羅傑斯已六十一歲,他兩度環遊世界,第一次自己騎機車跑了十萬公里,第二次和未婚妻以三年時間完成廿四萬五千公里的長征。

「我雖然在旅行,但是看到機會,仍不免投資。」

他說:「我從不嫖妓,卻知道跟老鴇或黑市商人聊天,比跟政府部長談話更能了解一個國家。」在旅行中他說,抗拒變化就是抗拒不可避免的命運 。

例如:冰島過去是丹麥的殖民地,仍然強迫學生學習丹麥語,他認為,全世界可能有七百萬人說丹麥語,但他可以斷定,冰島人的子女未來不會學丹麥語,會學英語、西班牙文、中文或廣東話。


「我已經決定要和家人搬到上海定居,十四個月大的女兒現在也已經開始學中文,我們雇了一個只會說中文的大陸保母,搞不好我女兒先學會叫爸爸而非爹地。」羅傑斯說。

他說,你無法阻止橫掃過來的改變風潮,歷史上有很多國家因為忽略現實而付出慘痛代價的例子。

在非洲,羅傑斯曾經一個人把波札那股市所有的股票全部買光。當時他發現波札那股市只有七個營業員,整個股市居然只有七檔股票,股價很低,而且全部發放現金股息。

「但是波札那城裏到處是高級轎車、貨幣可以自由兌換、國家有三年的外匯存底,政府預算和外貿都是順差。」羅傑斯當場決定買下全部股票,並告訴他的經紀人,以後上市的每一檔股票,都要幫他買下來。二○○二年波札那被美國「商業周刊」評為十年來成長最快的股市,羅傑斯抱股抱了十三年後,全部出脫,獲利甚豐 。( 買在市場最低迷最絕望的時候,然後長期持有大波段操作,為古今中外成功投資者的借鏡。)

羅傑斯在奧地利市場最低迷的一九八四年,股價跌到一九六一年的一半時,買入大量當地股票,第二年,奧地利股市暴漲一點四五倍,七年後,市場為股市瘋狂時,羅傑斯把持股全部拋售。

三次橫貫中國的羅傑斯,一九九九年當大陸B股崩跌時,他大量購入,成本只有廿美分,到現在B股漲翻天,平均報酬率已近十倍 ,羅傑斯到現在還沒賣。

在退休廿四年後,羅傑斯認為他在二○○三年的上海看到了一九○三年紐約的影子,一切正要開始蓬勃發展。

羅傑斯是投資趨勢專家,他從投資看國家、看世界,也從一個國家的文化、人口、效率看投資,如果從他的眼光看到投資的未來,能否給陷於政治耗損中的台灣一些些啟示。

2007年12月8日 星期六

西湖


終於來到了這個號稱人間天堂之一的杭州。星期四,搭了整整一天的飛機,中轉悉尼、香港,在香港延誤了一個小時,待抵達杭州,住進酒店,已是夜裡十一點半,精疲力竭,連洗澡的力氣都沒,倒頭就睡,第二天起床才好好泡澡一番,將旅途中沾染的機艙味洗刷乾淨。

參加的是Annual Conference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才第一天,就發現自己很想當逃兵。當然有幾位大師參加了,例如許敬文老師,他們的文章當然沒話說,但是大部份的會議文章實在不甚了了,於是第一天就稍稍地、悄悄地開始開溜,將西湖的東面和北面逛了一半。只是天候不佳,大約逛到大佛寺附近,居然就開始下起雨來了,原想走回酒店拿傘,但是想想,單程走過來就花費了將近兩個小時了,還要再淋上兩個小時的雨,走回去拿傘嗎?決策結果是半途停止遊湖,轉進延安路和解放路附近的武林商圈,想買幾條長褲回澳洲穿。

哇,杭州的消費實在不便宜。隨便一條看不大上眼的西褲,居然都叫價三、四百元以上,當然以澳洲的物價看,這還是很便宜的,但是這是中國啊,自己在中國住了這麼幾年,一條褲子要賣到這個價錢,實在是過份昂貴了。決定順應民情,走入群眾,接受人民等級的服務。觀察一下附近有沒有哪些街道的市容比較髒亂破舊、同時出沒人群的衣著比較俗麗的,就跟著擠進這些街巷看看,呵呵,果然發現接連兩大棟大樓,擠滿了許多年紀較輕、穿著品味看起來比較像是市井庶民的消費群眾,哈哈,Bingo!找到了。

每棟大樓的賣場只能用凌亂複雜來加以形容,賣場裡人頭鑽動,摩肩擦踵,一小格一小格的廠家櫃位,像蜂窩般地堆著塞著間隔著,空間十分狹窄擁擠,甚至可以這麼說,是如此地複雜擁擠到十分壯觀的地步。走在裡面,很擔心如果忽然發生火警,結果肯定不堪設想。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好好「血拼」一番先。上班用的襯衫一件只要人民幣29元,有點擔心品質,嘗試性地買了兩件。長褲,哇,一條只要49元,一口氣買了三條。另外還找到質料感覺相當好的西裝褲,一條只需要89元,買了兩條。

樓上有個小攤位,一對看起來好年輕的小夫妻幫人修改縫補衣褲,因為自己長得矮小,只好請他們幫忙修改褲子長度。修剪褲長一條5元,呵呵,還是很便宜。等待的時候,看著他們兩人年輕的臉龐、充滿希望的神情、和快樂而俐落的工作態度,感覺真好,我在他們身上看見了「愛」、「希望」、和「勇氣」,這是在人間生活的最基本養料,他們看起來並不富裕,但是顯然在人間生活得很愉快,而這樣在工作中的快樂神情,我幾乎可以洞見在不久的將來,他們肯定能夠脫貧出困,很快成為富裕人家。

拎著獵物返回酒店的時候,居然巧遇學校同事Laubie Li教授,他在香港「避風塘」的漁船上出生長大,父母親識字不多,但是他十分聰穎努力,是整個漁村裡到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博士學者,香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20歲左右移民澳洲,但是骨子裡頭是十足十的洋人。他剛剛自北京飛來杭州,很悽慘的居然眼鏡框架斷裂,兩個厚厚的鏡片十分勉強地暫時靠在鼻樑旁。帶他走回剛剛採買衣褲的地方,找到眼鏡行,辦完事後帶他回酒店,然後自己一個人又去逛西湖了。

第一天逛西湖,天雨濛濛,在靄靄的霧氣裡,山水顯得格外的空靈,拍了一些雲霧裡的西湖,垂楊綠綠,秋水迢迢,遠山和湖水連成一片,飄緲悠遠。第二天天氣轉晴,同事Laubie希望和我同遊西湖,於是我們自雷峰塔轉西北,走那長長的蘇堤。終於太陽出來了,瀲灩波光,閃耀在青山碧水之間,很是清新可喜。只是遊人顯著地增多了,遠不如前一日雨中獨自賞湖的快樂。第二天因為應邀下午四點主持一場論文討論會,於是只好匆匆乘船,返回靠近酒店方向的湖岸。今天是第三天,上午逛了靈隱寺和飛來峰的石窟石雕,下午去數碼城挑些DVD碟子,然後一個人又逛了一次西湖的東面和北面。原本想走走白堤,但是遊人如織,不,簡直遊人如蟻,密密麻麻,那人擠人的密度實在太可怕了,於是放棄了遊湖的念頭。

明天要返回澳洲了,總算來到西湖一償宿願。只是三天的學術會議,反倒沒聽到幾場論文討論,第一次當了逃學的學生。感覺杭州人的生活雖然比不上成都人安逸,但是生活的格調要更加雅緻一些,都市的格局和治理,好像也更加文明乾淨些,加上都市中心這麼一泓碧綠青翠,杭州人還是比成都人幸福。也許哪一天,搬來杭州住住也說不定呢。

2007年11月26日 星期一

外境與心境


真的是非常壞的習氣,昨晚花了一個晚上,加上今天上午的一個小時,完成一支比較滿意的程式。打算有空時再寫一支單純卜卦的,呵呵。

除了外出兩趟,辦了一些很重要的正事外,幾乎整個週末都浪費在編寫電腦程式上了。在兩年多以前,在玩易經的熱頭上時,寫了幾支算卦的電腦程式,裝在當時天天隨身攜帶的Palm上面,沒事時就打開來玩索一番,卜卜自己的運途,偶而也幫朋友和學生算算,純屬消遣,不當正經事看待。後來因為認識到「人生如夢」的實相,於是逐漸放下這些遊戲念頭,尤其後來因為那台Palm年事已高,經常出些狀況,於是丟了那台掌上電腦,索性忘記易卦這回事,罷手不玩了。最近因為面臨一些起起伏伏的人生境遇,發現自己的修煉還遠遠不能坦然地面對這些如幻的夢境,所以又興起了不必要的心態,想要看看自己的卦象如何。其實善易者不卜,卦象根本不需要卜,只要稍微觀察一下自己所處的外境,一切變化早已了然於胸。

但是玩心既起,豈是我這種修煉等級的人所能罷休,加上最近遇到了許多十分煩人,卻不得不去面對的事情,先是在前幾週為了一件始終懸而未決的事情卜了一卦,結果是「水山蹇」變「水地比」,不論怎樣變爻,都是客土來剋我的水體,果然連續幾星期都成不了事。上週五就事態發展再加卜了一卦,這回用的是京房易的納甲法,居然是「水地比」變「水地比」,看看這件事馬上就要成了。而且非要成就不可,因為卦中有疑迷之意,所望之事,先難後吉,動而後安,從速則吉,若多疑或怠慢及猶豫,便失去機會。結果星期六出去辦這件事,過程很順利,但是要到星期二才知道結果,今天是星期一,也許真的可以成就也說不定,就看看嘍。

其實易卦不是用來處理這種生活瑣事的,於是卜了卦之後又後悔,唉,我就是這種矛盾的人。不過還是要安慰自己一下,子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諂,下交不瀆,其知幾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這古聖先賢還是鼓勵我們去明白外境的變化,去好好學習如何和外境相處的。明白外境,並不是為了改變、或是逃避外境,而是明白了外境,可以比較容易地去調整自己面對外境的心態。換句話說,易學的根本用途是幫助我們調整心境來面對外境。事實上,傷害自己的永遠不會是外境,實在是自己的心境在決定著自己的真實境遇。在這一點上,易卦對人生的用處實在太大了。

重寫了那支易卦流年的程式,太久沒編程了,都忘了函數和指令了,尤其手中沒有順手好用的編程軟件,也沒有參考書籍,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在嘗試源碼的正確性上。哈哈,我現在的處境呢,大運還在天山遯上,回顧這段時間的一些人生境遇,大抵吻合。而這今天明天剛好落在某個小運的結尾上,所以也是天山遯,非常清晰地反映了我此刻的心態。編程只是大概完成,還可以進一步加以完善,再過幾天如果有空而且有閒情,打算弄個易卦的小資料庫,來和這支程式相連結,那麼就可以更容易地玩弄易卦了。

2007年11月20日 星期二

速度


騎自行車上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四月的時候,買了一輛自行車來激勵自己每天要振奮地、充滿熱情地生活,上下學的時候,雙腳踩著那不斷滾動的雙輪,讓那終日飄移變動的心慢慢學習專注,同時也通過這樣的持續鍛鍊,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強壯,更堅韌,更有耐力,才能應付無常人生可能帶來的種種難題。只有心靈安靜了,人才變得強大,也只有身體強壯了,才有力氣去滋養那需要安靜的心。

剛開始的時候,單程所花費的時間大概是45分鐘,後來因為愈來愈熟悉路況,同時身體氣力也逐漸滋長,上下學的時間漸漸縮短到大約只要40分鐘就完成單趟的路程。去程比較輕鬆順暢,因為是下坡而行,但是歸程就比較辛苦了,尤其是最後那十分鐘的路程,一路上坡,回到家的時候,往往大汗淋漓,必須大口大口地喘息五分鐘,才能平靜那過度興奮的細胞。

九月十月的時候,爸媽終於來訪,隨機行李帶來一輛真正高級的自行車送給小孩。我在此間買的那輛自行車重九公斤,花費了澳幣135元。爺爺奶奶送給孫子的自行車價值新台幣四萬餘元(折合人民幣約一萬元,澳幣一千四百元),但是重量只有四公斤。可惜小孩還長得不夠高(或者更可能是騎車的技術還不夠好),嫌這昂貴坐騎的椅墊太高,還沒能力享受騎上這輛好車的快感。因為小孩一向很大方,於是,有些時候,當然就由我接手借用嘍。

第一次試騎這輛車上學,結果只花費了不到30分鐘就到了。接下來慢慢適應了這輛自行車以後,現在只需25分鐘時間,就完成了單程的距離。雖然還是大汗淋漓,但是十分顯然地,爬坡就如同下坡一般的順暢舒服。忽然想到一句老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誠哉斯言也。有了好的工具,甚至如果還能夠選擇到適合自己的平台,那麼人生這趟旅程,實在可以暢快得很。

其實人生中儘有許多需要選擇的地方,有些人喜歡選擇「力爭上游」,可我就是喜歡「水到渠成」。呵呵,我可懶惰了,「力爭上游」聽起來就是那麼累人,辛辛苦苦地逆水而行,而且顯然需要花費長久的時間才能抵達目的地。「水到渠成」可不一樣了,順順當當地隨著天命而行,多麼的輕鬆寫意,而且一點也不浪費時間。一直十分喜歡宋儒程灝的這句詩句:「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對我而言,最理想的人生,就是能夠同時滿足Holbrook價值體系裡的「效率」、「卓越」、和「美感」價值。

這樣的理想人生,反應在日常生活中,只有「清淨」兩個字可以形容,這是我的人生願望。「人能常清淨,天地悉皆歸」,只有「清淨」,才帶來安靜的心,而只有最安靜的心,才能讓距離不再是距離,這是真正最極限的速度。常常滿足於這樣的自我想像:想像自己天天沉浸在平淡恬適、清淨無為的美好生活中,可是卻能夠潔淨安居、衣食無缺;想像自己天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鼓腹而遊,含哺而熙,帝力於我何有哉,但是卻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寫出美麗的文章來(當然,這裡所謂的文章指的是學術論文)。呵呵,這真是美麗的想像呀!「問渠哪得清如水,為有源頭活水來」這是朱熹說的。源頭活水,來自那顆自始清淨的心。

2007年11月16日 星期五

黔驢技窮


頂著傍晚明亮的豔陽匆匆騎車回家,先晾好早上出門前放進洗衣機裡清洗的衣服,然後洗手作羹湯。今天的晚餐是「蔬菜芝士燉飯」,自己發明的食譜。清晨起床就先將大米、大豌豆、扁豆等浸水半天,傍晚回家後先煮好大米和豆子,起油鍋,放進切碎的主料大白菜、幼甘藍菜、和紅蘿蔔,炒熟拌勻,加上剁碎的蘑菇,鹽、奶油、牛奶、和一些素料調味,放入煮好的豆子和米飯,大火拌勻後,轉小火,撒上兩大把切碎的芝士片,細細地攪拌,讓芝士充分地溶進米粒裡後,就可以盛入大盤子,準備晚餐開動嘍。呵呵,小孩很讚美今天的晚餐,說是和前幾天上餐廳吃到的義大利海鮮飯不相上下,說那芝士混著蔬菜的美味簡直和一顆顆的米粒完全融合在一起了,非常的好吃!啊,我的尾巴都搖起來了,很能體會自己以前當小孩,在廚房裡纏著媽媽時,媽媽的心情。

不過其實心中清楚知道,自己早已經黔驢技窮了。家裏附近那個購物中心裡販賣的蔬菜就那麼幾種,一星期中除了一兩天外食,剩下日子裡晚餐的主食,也只能在燉飯、炒飯、稀飯、湯麵、炒麵、和燉馬鈴薯這幾種方式裡循環,再也變不出新的花樣了。主要還是因為自己吃素,所以在肉類的處理上,只能十分單純,每星期只料理一種肉類,然後放入冰庫,讓小孩吃上一星期(好可憐的小孩!)。例如上星期讓小孩吃的葷食是紅酒燉雞,而這個星期是薑燒牛肉。真的變不出新花樣了,昨天晚上去買菜,放棄了買肉類的念頭,改買一大袋炸雞塊的調理食品回家,讓他換換口味吧。還好十二月下旬就要回台灣渡假了,到時有一大堆一大堆好吃的東西等著呢。昨晚和小孩聊天聊到回台灣的事,他說好想念台灣的海鮮,尤其是大蝦、貝類、鮮魚、拉麵、日本料理等等,呵呵,耐心點吧,馬上要回家了。

順便貼幾張家裏附近那個購物中心裡生鮮超市的照片。

2007年11月15日 星期四

我不是個好老師

補充說明:在這裡寫下這些感言,是為了啟迪還來得及的學生,希望大家能記取教訓,學會真正規範的研究方法。其實在這裡所提到的那位學生,應該稱得上是我過去十年帶過的學生裡面,最為出色的極少數學生之一,他是真正的千里馬,相對於其他學生,他在研究工作上非常自動自發,而且腦筋十分聰明,總是稍稍點撥一下,馬上就能完成工作。真正感到愧疚的是我,沒有在恰當的時間裡善盡伯樂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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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處理學生論文成品的時候,才明白自己在學生研究過程裡的涉入度不夠,每個階段的把關不夠嚴謹,等到研究做完了,木已成舟,許多事情其實已經很難挽回了。例如這兩天在翻修一個學生的研究,忽然才發現,其中有兩個量表在文章裡交代不清楚,花了一些時間找出原典,比對之下,原始量表的題項分別是23題和10題,但是在學生的白紙黑字裡,只剩3題和5題,這麼巨大的落差,非常難以自圓其說,實在可惜了這麼一個本質上很好的研究。早上千想萬想,想盡辦法,終於找了一個很不得已的「適應中國特色和研究設計」的勉強藉口,就看看能不能說服審稿學者了。

更嚴重的是,學術文獻的以訛傳訛問題。學生的論文成品中有一部分在檢查構念的鑑別效度,他在文章中說所使用的方法是Bagozzi和Yi (1988) 的文章,因為和我平常習慣的效度檢查方式不同,於是仔細閱讀了這篇大師級的論文,從中午到下午,足足讀了兩遍,就是沒發現裡面提過這樣的作法。Bagozzi和Yi (1988) 的文章確實談到了效度檢查,但是並沒談到鑑別效度。記得自己也看過類似的檢查方法,於是從一些自己熟悉的大師找起,花去了整個下午的時間,才發現,原來是Fornell和Larcker (1981) 的文章裡提到的。打電話問了學生,他說國內許多文章都這麼寫,這麼用,所以就跟風了。其實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啊!我怎麼能夠相信國內的文章裡,所引用的其他文章,真的正確理解了?正確引用了?

其實像這種研究上的小細節是非常重要的,自己是五六個國際期刊的審稿人,十分明白這些行規。而自己對學生也可說是耳提面命,不知說過多少次了。例如前面關於量表的例子:只要是國外頂級期刊裡已經存在的衡量題項,就必定取材他山之石,不要自行開發創造;只要選取了特定的國外量表,就必定要全盤使用,不可以隨心所欲地從中自行挑選一部分出來用;接下來當然就是翻譯-再翻譯的過程,然後還要經過嚴格的前測和實測信度效度,才能確定這些量表確實可用。如果真的遇到這樣的可憐狀況,大部分題項在前測時都信度不佳,那麼就必須修正題項的表述方式,重新進行前測,直到大多數的題項可用為止。直到這時,才可以正式投放問卷,進行大規模的田野調查。

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了,只能說自己指導學生的態度不佳,沒資格自稱嚴師。忽然感覺很虛脫,有一種雙手雙腿不聽使喚的感覺。希望剛好看見這篇短文的我的學生們,請饒了你們的老師吧,老師每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總是感覺很痛苦,感覺很無奈,感覺過去在學生身上所投注的精力十分浪費,以後請千萬注意上述使用量表的原則,你們人數那麼多,實在不是一個平凡人如我,所能夠面面俱到地照顧到的。

2007年11月14日 星期三

花謝了


阿德雷德小城,或者也許是整個南澳洲吧,有個自小沒見過的特殊景觀,就是在那初夏燦爛陽光下,沿著街道一字整齊擺開,隨著風揮舞著滿樹瑰麗花朵的花樹。許多年前,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花樹,真的驚喜極了,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喬木大樹,整棵樹上豔豔開滿美麗花朵的?仔細看看這些樹,長得很像南台灣的鳳凰花,但是花朵的顏色完全不同,而且台灣的鳳凰花也不會開得這麼茂密,橘逾淮則為枳,南半球的鳳凰花不是鮮血般的殷紅,而是帶著一點深深地紫色,就好像阿德雷德的天空。

春天剛剛開始的時候,這些樹木都還光禿禿的,只有一點點青綠的嫩芽,躲藏在乾枯的枝幹上,沒想到幾個星期前的綿綿細雨之後,這些探看著春訊的美麗生命,很快轉化成花苞,然後又蛻變成色彩艷麗的花朵,沿著每一條大街小街,臨著風,花枝招展。每天天氣都非常好,連續兩個星期騎著自行車上學,騎在開滿花朵的林蔭下,紫色的小傘一朵一朵從頭頂上方簌簌地飄落,打在頭髮上,打在臉上,真的是淋著花雨上學呢!看著車輪輾過地上的落花,心中非常的不忍,但是這也是天地的造化,只能隨喜大自然的安排了。自己的修煉太差,實在做不到范仲淹那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今天才忽然驚覺這些花已經謝得這麼厲害了。晚上和小孩去那家Villa Provence義大利餐廳共進晚餐(呵呵,掛羊頭賣狗肉,取了個法國名字),回頭看看地上,整條馬路變成長長的花徑,溫暖的日光斜斜地照在地上,一朵朵落花的影子,也斜斜地伸得好長好長,和草叢、樹木的影子重疊錯落在一起。繞點路走吧,不想踏著花走過,我一點也不喜歡「踏花歸去馬蹄香」那種殘忍中的風雅。

終於收拾好心情,開始弄學生的論文了。前幾天弄自己的東西,審一些英文期刊的稿件,今天開始弄那篇已經拖了快一年的文章,估計週末前可以完成。下週還有一些文章在排隊等著呢!接下來的幾個月,將會非常非常的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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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補充一下,昨天小孩自組的樂團在學校公演,他將其中一段影片貼上了他自己樂團的網頁上。影片中站在最右端穿白色校服彈吉他那個就是他啦。呵呵,作父親的自我陶醉一下。按這個鏈結,影片在網頁靠近中段那里。或是這裡也可以。然後按影片畫面中的三角播放箭頭開始欣賞「搖滾噪音」。

2007年11月11日 星期日

平台

這個星期都在弄我那篇命運多舛的關於消費者內隱認知結構 (Concealed Cognitive Structures) 的文章,已經在這上面消磨了幾年光陰了,直到現在才逐漸露出一片曙光。為了解決認知結構裡面的圖論 (graph theory) 問題,原先在文章裡面使用的數學工具是廣義線性模型 (generalized linear model) 外帶設計矩陣 (design matrix) 和因子設計 (factorial design),以為是自己獨創了,投給了營銷領域裡的最頂極期刊,結果才在一審就被宰掉了,評審老師的意見有二:「英文筆調乾燥乏味」和「數學太淺」。今年改投另一個比較差的期刊,現在終於進入二審了。但是主編忽然在前一陣子寫來一封信,說是有評審老師認為我的理論基礎不足,少看了某某某的文章,要我緊急補充一下,同時要比較一下使用我的方法和使用他們的方法,對於人類認知結構的描繪有何差異?

天啊,我居然不知道在認知結構的研究裡,真的還存在這麼一批學者,早在七十年代,就已經在想著要破解我自以為很有創見的問題!自己真的是太孤陋寡聞了!我的視野一直受到市場營銷領域研究的限制,所以想到認知結構,很自然的認識就是手段目的鍊 (means-end chains) 或是階梯理論 (laddering theory),一直沒去思考心理學和計算機學的學者是如何處理類似問題的,主編寫來的信裡,就特別指明了一位美國的心理學學者Schvaneveldt所發展的Pathfinder Networks ,要我好好地將自己的方法和他的方法作個比較。於是上上星期就打印了幾篇他的文章,打算好好讀一讀,但是因為接下來家裏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於是暫且擱置。直到這兩天,終於將那幾篇文章讀完,昨晚開始動筆,但是卻寫得很遲滯,原因是,對他的方法還沒足夠的掌握。

早上終於找到那位教授的個人網頁,赫然發現,他的方法,居然是登過科學 (Science) 這個所有學科公認最頂級的期刊上的!而刊登時間居然是七十年代!唉,我是怎麼了,居然是如此如此的孤陋寡聞!他的方法是由多元尺度分析 (multi-dimensional scaling: MDS) 延伸過來的,和MDS一樣,先計算人類認知結構裡每個概念的距離,然後根據這個距離矩陣來尋找每個概念在空間之中的相對位置,據此來畫出概念與概念之間所構成的網絡結構。這就和MDS很不一樣了,MDS只能看出概念之間的相似或相異,但是他的Pathfinder Networks可以構造網絡圖!還好,他的研究和我的研究中想要解決的問題還是不同的,他只是想要通過數學來構造人類的認知結構,而我則是想要知道不同的概念,以及不同概念之間的互動關係,如何構造人類的整體的認知結構。這位教授很慷慨,將他的大部分文章都放在網頁上了。今天要將他的文章看完,看看明天能不能給主編回個信,給出自己文章中必須補充的內容。

很感慨的是,平台真的決定了人生中大部分事業的成就高低。平台就是眼界,平台就是戰場,平台決定了我在什麼地方和什麼樣的人玩些什麼樣的遊戲。如果自己能早些看到這些文章,我原先處理消費者認知結構的入手門徑肯定不同,眼界會比原先高很多。退一步講,起碼不需要讓這篇文章這麼歷經波折。想到那些身為大師弟子的學者們是多麼的幸運啊,畢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要比自己站在平地上踮起腳尖伸長脖子還要看得更遠更清楚!不過也還好,起碼自己是站在平地上瞭望,這起碼和別的一般人是公平競爭,比起那些被塞進窪地裡去的人實在要幸運太多了。花了三個晚上,昨天終於看完大國崛起的第一張光盤,整整十二集,由葡萄牙崛起一路看到美國的壯大(呵呵,還不知道第二張光盤裡賣些什麼膏藥),不過總的來說,平台太重要了。那些影響世界,為他們自己國家造就千秋偉業的明主們,成就功業的基礎完全是平台。他們的視野決定了他們所選擇的平台,而他們在平台上的一切努力,也為他們增進了視野,從而可以為他們國家的未來,搭建起更為高遠的平台。國家的春秋霸業就從這裡開始,對於個人,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今天和小孩一起在外頭混了六個小時左右,天空很藍,陽光燦爛,和他聊了很多很多。他的優點之一就是很有策略性思維能力,比起同年齡的小孩,他可以想得更遠,更能看透一些被時間和空間阻隔住的東西。他告訴我,人生就像在下西洋棋(他的西洋棋下得不錯,中小學時曾經拿過全校第二名,第一名比他大四歲),他今年開始修高中數學,準備用一年時間唸完(所以新學期之後他每星期要跑三種不同級別的數學課,一星期中有兩天要比他的同學多上一個半小時的課),然後在高二和高三再重新唸一遍,這樣代表的意思是,高一的數學成績可能會比較差,但是高二和高三可能就可以高分畢業。他告訴我原因是他參加的IB Program只認高中後面兩年的成績,所以寧願用一年的較差的成績去換取後兩年的高分,這樣比較容易進名牌大學。他還告訴我上大學後他想唸雙主修,數學和心理學,因為這兩個學科是基礎,應用的東西等到研究生以後再來選擇。這些都是他自己的意見,自己和學校老師協商的結果,我只是個旁觀者。感覺自己真的很幸運,不用花多少力氣,孩子自己懂得他想要什麼。我告訴他,大學以前就好像是在為自己搭建學習的平台,這平台要用上好材料,甚至最新進的材料,很穩固地搭建起來,這基石先保證穩固了,如果還能加上國際視野,那麼就可能按照自己的規劃,隨心所欲地在上面鋪蓋,讓平台搭建得又高又前沿,將來才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選擇戰場和對手。

他說,不只學習是這樣,其實做生意也一樣的,例如中國市場,現在就是最好的生意平台,因為這個市場的擴大速度最快,而在裡面玩遊戲的人,所受的訓練相對是比較差的,所以是個擁有能力和視野的人可以在其中盡情馳騁宰殺的戰場。我很驚訝他會這麼說,因為他接著又建議我應該儘快回去中國,不該在這裡浪費時間。我說,首先,在中國市場上廝殺的人,絕對不是訓練相對較差的人,事實上,全世界的高手都已經在中國集合了,只是中國市場實在太大,相對於世界上其他地區,目前在那裡玩遊戲的人裡面,確實仍然存在一大批裝備既差又缺乏訓練的人,所以對我們而言很有前景。但是我現在還不能馬上回去,還得先讓小孩上大學再說,同時這三年對我而言也很寶貴,因為我也正在搭建著我未來二十年的平台,但是只要我能空出一隻手來,三年後,我一定回大陸去開創自己的事業。小孩說,對極了,到時他也要幫忙,因為:「你的事業就是我將來事業的基礎,也許我們將來可以在某些領域裡獲得壟斷市場的能力。」說得對極了,我接下來二十三年的努力,也不過是想要替他打下一點基礎而已,呵呵,只有像這樣的真愛,給予才剛好等於獲得。

2007年11月6日 星期二

聽風

難以想像在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夜裡的風聲可以吹得這樣響亮。已經放晴兩天了,白天裡阿德雷德的天空,又恢復了往昔那種晴空萬里、碧天如洗的明亮燦爛,但是到了午夜時分,夜風就像樂師修長靈活的手指,在夜幕前的無絃琴上巡弋穿梭、來回撥弄,窗外的屋宇和樹木,隨著風的節奏,低聲吟唱著屬於黑夜的舞曲,隨著風的腳步,擺著頭,搖弄著腰肢,流瀉著如瀑布般的長髮,在夜風的挑撥下,愈舞愈激動,愈動愈忘形,唱和的聲音由低逐漸轉高,陣陣狂風呼嘯過開闊的大地,樹葉草叢窸窸索索,木質窗格撞擊在窗框和玻璃上,金石交鳴,發著框啷喀啦的聲音,整個屋宇就像快被掀開了。

我翻身坐起,靜靜的在這深夜裡聽著窗外的陣陣狂風,忽然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我對風聲太敏感了,風聲是我年少的記憶,是我夢鄉裡的自然天籟,是我和祖宗血緣連繫的聲音。我對風聲太著迷了,尤其是那種暴烈的狂風,那種幾乎要掀開屋宇的狂風,吹著風鈴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的狂風,讓我很著迷。我知道那是為甚麼。因為我在海邊出生,在那個每年要經歷無數次颱風襲擊的海島長大。大風起兮雲飛揚,山雨欲來風滿樓,那些夏季裡的颱風,是童年美好的記憶之一。或許颱風並不美好,是因為童年太美好,所以愛屋及烏了。喜歡趴在窗台前看著狂風吹過樹梢,吹皺那一灘又一灘雨下的積水。我的心,也隨著那狂風在天上飛舞,飛過山丘,飛過那烏雲蔽天的蒼茫大地,然後在心底深深處,悄悄記住那屋簷下風鈴的聲音。

所以我喜歡吹風,吹那一夜隨春飛來的風,千樹萬樹梨花開;吹那吹面不寒楊柳風,淋那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那凋盡碧樹的昨夜西風,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吹那惡惡東風,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初中的時候每天傍晚放學不是回家,而是去老師家裏補習,直到夜裡九點十點才能回家。在冬夜裡,騎著單車在暗黑無人的馬路上奔馳,迎著風,聞著那種帶著鹹鹹的海的味道的風,那才真正是家鄉的味道。大概也就在那時候,悄悄地愛上了寂寞。許多唯美的文學詞句和歌唱的聲音,在那時候悄悄地進駐我的心房。例如一些歌詞:

雲河啊雲河,雲河裡有個我,隨風飄過,從沒有找到真正的我。
一片片白茫茫遙遠的雲河,像霧般朦朧的掩住了我。
我要隨著微風飄出雲河,勇敢的走出那空虛寂寞。

或者,

有個女孩,名叫詩意,心中充滿無數秘密。
因為世上難逢知己,她必須去尋尋覓覓。
她以為她的臉上沒有露出痕跡。
在她的臉上早已寫著「孤寂」。

我想,這已經不是愛上寂寞,而是開始自戀了。讓自己沉醉在這些大自然的恩賜中,靜靜地體貼著自己性靈的成長。我喜歡這些撥動心弦的歌詞,和這許多「靡靡之音」,通過想像,濫情於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當然,影響真正深遠的,可能還不是這些流行歌曲的歌詞,而是那些迷人的詩句,例如余光中的《鵝鑾鼻》:

我站在巍巍的燈塔尖頂,
俯視著一片藍色的蒼茫。
在我的面前無盡地翻滾
整個太平洋洶湧的波浪。

一萬匹飄著白鬣的藍馬,
呼嘯著,急奔過我的腳下,
這匹銜著那匹的尾巴,
直奔向冥冥,寞寞的天涯。

浩浩的天風從背後撲來,
將我的亂髮向前撕開;
我好像一隻待飛的巨鷹,
張翅要沖下浮晃的大海。

於是我也像崖頂的巨鷹,
俯視迷濛的八荒九垓:
向北看,北方是濃鬱的森林;
向南看,南極是灰色的雲陣,
一堆一堆沉重的暮靄,
壓住浮動的海水,向西橫陳,
遮斷冬晚的落日,冬晚的星星,
遮斷渺渺的眺望,眺望崑崙--

驀然,看,一片光從我的腳下
旋向四方,水面轟地照亮;
一聲歡呼,所有的海客與舟子,
所有魚龍,都欣然向台灣仰望。

好雄壯啊!其中那段:「浩浩的天風從背後撲來,將我的亂髮向前撕開;我好像一隻待飛的巨鷹,張翅要沖下浮晃的大海。」一直是我的最愛,每次吹著風的時候,喜歡讓我的亂髮在風中飛揚,我就像那隻待飛的巨鷹,隨時要乘風而起,博扶搖直上九萬里外的高空,在蒼蒼天色裡,其遠而無所至極也。

今晚風聲大作,我翻身起床,走到窗前,窗外仍然是狂風陣陣,我望著窗外,居然月明如洗,銀色的月光靜靜照耀著鄰居泛著光的屋瓦,就好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樣,好安祥靜謐的夜晚,只見到屋後的針松左右劇烈地俯仰著,我却絲毫看不見一丁點的風。啊,這就是古老遼闊的澳大利亞。

2007年11月4日 星期日

生命的意義

世上的一切學問﹐最多只在提示我們如何改善生命的過程﹐卻從來不告訴我們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可是我好想知道﹐在過去千劫萬劫裡﹐我為何而生﹖為何需要死亡﹖為何被迫輾轉輪迴﹖為何在不得不死的時候不想死﹖有時在生的時候卻反而想死﹖而在死後竟然又想要復生﹖為什麼就不能逆來順受滿足於當下﹖為什麼如此愚蠢﹐不能明白每個片刻裡的生滅﹐純然只是造化的遊戲﹐只是隨著業波逐流的戲曲﹐而自己在這戲曲中的忘我演出﹐復又創造了下齣戲曲的序幕﹖

人類是極低等的「神性生命」。大多數的人類﹐不僅在還很年幼的時候就已經遺忘了自己的天命是什麼﹐往往就此捨本逐末﹐甘心讓自己浸泡在物慾裡頭﹐一輩子從此難以自拔﹔在成長的過程中﹐還常常會活得不耐煩﹐遇到物慾不能獲得滿足﹐或是對於物慾的預期不能處處盡遂己意﹐於是頹唐喪志有之﹐自暴自棄有之﹐甚至自斷生機、嗟嘆度日﹐因此就更難以明白自己人生這一遭的意義是什麼了。

我是個人類﹐所以這樣一種低等生命的特徵﹐當然也存在於自己的身心之中。回顧自己過往半生﹐每當生活旋律裡稍遇抑揚頓挫﹐就必須暫停腳步﹐重新檢視一下自己生命的意義究竟為何﹖或者暫回父母親與列祖列宗的懷抱﹐在自己生命的源頭裡尋找溫柔慰藉﹔或者深入易理玄學﹐試圖通過天地造化的自然規律來尋求答案﹔或者趨向宗教﹐接受最高智慧的教導﹐明白人心生滅的本質﹐從而化解生活中不斷渴求生命意義的痛苦。

當然﹐這種亡羊補牢式的檢視﹐實在於事無補﹐只好對自己大笑三聲。如果真能明白生命的意義﹐那麼生活中根本不會出現對生命意義的懷疑﹐在生命的每時每刻裡﹐那顯示著生命意義的美麗花朵﹐應該始終粲然開放﹐而我這生命﹐也必然全知全能﹐明白自己身心靈的每個剎那、每個角落裡的一切動向。但是我做不到這樣的全知全能﹐最多最多﹐我只能間斷地清醒﹐而在清醒與清醒之間﹐我的意識、我的言語、我的行為﹐不斷地在暗黑無明的地獄裡掙扎。

因為無法時時刻刻全知全能﹐所以只好增加每天清醒的次數﹐或是設法延長每次清醒的時間長度。這就是為什麼曾子建議人類﹐每天都要「三省吾身」的原因了。我有位好朋友﹐內功修煉頗有造詣﹐他曾經告訴我他的修煉心得是每天「七省吾身」﹐每次七分鐘。這位朋友如何「自省」呢﹖他的方法很簡單﹐不外乎「返聽內視﹐物我兩忘」而已。不過﹐這些方法只提示了修煉之道﹐並沒告訴我什麼才是生命的意義。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有位台灣人很熟悉的前輩這麼說﹕「生活的目的在增進人類全體之生活﹐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這是層次很高、很有意義的話語﹐相對於這位前輩那位畢生對手的另外一些話語﹐這兩句話﹐顯得十分的大公無私﹐充分繼承了儒家思想裡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精神。難怪這位前輩最後還是要功敗垂成﹐困居海隅﹐抑鬱終身。因為除了雄才武略的問題外﹐他只看見了現世的生命﹐卻看不見天命﹐不明白元亨利貞實在是大道自然﹐而當時人類的共業﹐並不是單單依賴悲天憫人的胸懷就可以處理得來的。

生命的意義﹐自然可以是現世的。但是現世裡的生命意義﹐顯然不能滿足世世代代人類對於理解生命意義的渴求。如果生命只需要具備現世的意義﹐那麼人生就簡單多了﹐或許﹐只要追求每個片刻裡的快樂就足夠了﹐但是這樣的快樂其實十分的悲傷﹐因為還沒得到快樂前的等待是痛苦﹐追求快樂所使用的手段可能帶來痛苦﹐即使獲得了快樂﹐每一個剎那裡的快樂最後都還是要消逝﹐而快樂的消逝本身﹐在人類的知覺裡就是一種痛苦﹐甚至不用等待這快樂真實消逝﹐人類只要預期了快樂將要消逝﹐痛苦其實已經悄然生起。所以現世生命裡每一段快樂﹐都必然伴隨著痛苦﹐甚至是比所獲得的快樂還要巨大數倍的痛苦﹐所以這些快樂﹐不可能是真正的快樂。

所以想要尋索人類生命的意義﹐不能侷限於現世觀點。這就是為什麼許多思想大家﹐到了晚年的時候﹐自然而然會身陷玄學的思維觀點﹐從此將自己畢生的世俗學問拋棄一旁。例如牛頓﹐例如馬斯洛﹐都有著類似的現象。馬斯洛在他著名的定性研究裡﹐提出了所謂的「動機理論」﹐這就是許多人所熟知的生理、安全、歸屬、尊重、和自我實現等五大人生的基本「需求層級」﹐看來似乎可以解釋一個人渾渾噩噩一生裡的生存動機了﹐但是到了晚年﹐他還是在其上增加了「超我」這個需求。「超我」就是超越自我﹐也就是明白、接受了人類本身的有限性﹐轉而嚮往神性﹐通過放棄對現世裡所有這一切對生理、安全、歸屬、尊重、和自我實現等等的苦苦追求﹐而得以超脫人類對本身種種的自我設限﹐終於能夠成就生命的真實意義。

所以﹐什麼是生命的真實意義﹖我自己的猜想是﹐超越生命本身﹐就是生命的意義。生命本然已在那裡﹐並不需要像我這樣的凡人去創造或是去延續些什麼。至少我沒這麼偉大。生命的意義﹐就在於超越我們現世裡對生命的種種執著妄想﹐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學習如何去看清楚生命創造與流逝過程的真相﹕也就是﹐生命根本從來就不曾被「生出」過﹐所以也從來沒有所謂的「死亡」。生命就存在於每個生滅的當下﹐而不論是生是滅﹐從來都只是生命之花的一種顯現形式而已。這麼一朵生命之花﹐永恆地、美麗地、堅實地存在著﹐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的概念﹐只有最安靜的心﹐才可能覺察。

有人說﹐不要問生命的意義是什麼﹐而要問你想要過怎樣的人生。我想﹐這就是標準的「掩耳盜鈴」的想法﹐如果不知道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我們能夠想明白自己想要過怎樣的人生嗎﹖我相信生命是「身」、「心」、「靈」三者組合而成的﹐人類從關心自己的「身」開始﹐逐漸進步到能夠安頓自己的「心」﹐最後﹐如果因緣成熟﹐往「靈」的方向進化﹐應該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這輩子接下來的餘生﹐如果因緣條件具足﹐希望能夠從「神學」與「宗教學」的觀點來研究消費者行為。畢竟﹐幫助人類尋回人生真正的幸福﹐要比幫助人類享樂﹐或是幫助廠商賺錢﹐要有意義多了。

2007年10月31日 星期三

[轉貼] 唐三藏的家書

台灣的朋友寄來的,看來反映了台灣的現實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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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悟空:

我這封信寫的很慢,因為知道你看字不快。

八戒和我已經搬家了,不過地址沒改,因為搬家的時候把門牌也帶過來了。這禮拜下了兩次雨,第一次下了3天,第二次下了4天。

昨天我們去買披薩,店員問我要切成8片還是12片,我說8片就成了,12片吃不完。

我給你寄去了一件外套,因為怕郵寄時超重,所以把扣子剪下來,放在外套口袋裡了。

最後告訴你,現在工作難找,你又猴子猴孫滿堂,本來想寄點錢給你度年關的,可惜信封已經封上了。

PS:別忘了給孩子們講講我們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時候天是藍的,水是綠的,莊稼是長在地裡的,豬肉是可以放心吃的,耗子是怕貓的,強盜是怕捕快的,法庭是講理的,殺人是要償命的,結婚是先談戀愛的,理髮店是只管頭頂的,藥是可以治病的,大夫是救死扶傷的,拍電影是不需要陪導演睡覺的,照相是要穿衣服的,孩子的爸爸是清楚的,欠錢是要還錢的,錢莊是一諾九鼎的,學校是不圖掙錢的,夫子兩袖清風,腰桿是硬的,白癡是不能當官的,百年老店是萬金不換號的,賣狗肉是不能掛羊頭的,結了婚是不能泡美眉的,買東西是要付錢的,三隻小豬不是成語的,看完笑話不轉寄出去是要被打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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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的回信

三藏吾師敬上:

我這封信也寫的很慢,因為我本來就寫不快。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您跟八戒已經搬家了,也知道過地址沒改,因為你們把門牌也帶過去了…,信我直接叫宋七粒的分身送過去,剛剛改名的台灣郵!政辦事我不放心。

這禮拜我的住處來了兩隻蜘蛛精,趕也趕不走﹐一隻住了3天,另一隻住了4天﹐簡直把我累壞﹐如果你們都在就會好多了。

大前天﹐我和二號蜘蛛精去買披薩,店員問我要切成8片還是12片,我說16片﹐不然不夠吃。
我收到您寄的外套了,果然沒有超重,隨即叫一號蜘蛛精將扣子縫上,結果被台灣郵政發現,罰了50元﹐真是不講情面!

最後告訴你,現在工作雖然難找,我卻同時兼了三個工作;我的主要工作是選舉,另外拔了兩根毛,讓他們去作作樣子,分別是總統跟陸委會主委,收入都很豐富,本想想回寄點錢給八戒買披薩,可惜宋七粒的分身已經把信拿走了。

PS:我想到更多最近才發生的好多事:

2000年,他們說我當家之後,北部會不夠電,南部會不夠水,高速公路會大塞車,但是這些事都沒發生。我把經濟搞爛之後,夏天不論南北都不需要限電。我再把治水工程隨便弄弄,這幾天南部的水至少有一層樓高。我再將那些不愛台灣的白領逼到大陸,現在只有中國的高速公路會塞車。

我的成就還不只這些:現在連不想念書的人都有大學念,大部分想出獄的人都可以出獄,不想上法院的可以裝病,不願意接受審查的可以說那是機密,洩密的可以跟奸巧的搭當選總統,媳婦可以罵公公,想當官的可以到我的女婿那裡去喬一魽A上百貨公司可以有用不完的禮券,拿麥克風的常常被K,看完笑話不轉寄的就是不愛台灣。

2007年10月23日 星期二

[轉載] 讀書的藝術 -- 林語堂

《林家次女》中轉載了太乙父親關於學習的觀點,十分有趣,頗切合自己的讀書方法,特別在此再予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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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積二十年讀書治學的經驗,深知大半的學生對于讀書一事,已經走入錯路,失了讀書的本意。讀書本來是至樂的事,正如杜威說,讀書是一種探險,如探新大陸,如征新土壤;法郎士也說過讀書是「靈魂的壯游」,隨時可發見名山巨川,古跡名勝、深林幽谷、奇花異卉。到了現在,讀書已變成僅求幸免扣分數、留班級的一種苦役而已。而且讀書本來是個人自由的事,與任何人不相干,現在你們讀書,已經不是你們的私事,而處處要受一些不相干的人的干涉,如注冊組及你們的父母兄長之類。有人手里拿一本書,心里想我將何以贍養父母,俯給妻子,這實在是一樁罪過。試想你們看紅樓、水滸、三國志、鏡花緣,是否你們一己的私事,何嘗受人的干涉,何嘗想到何以贍養父母,俯給妻子的問題?但是學問之事,是與看紅樓、水滸相同,完全是個人享樂的一件事。你們若不能用看紅樓、水滸的方法去看哲學史,經濟學,你們就是不懂得讀書之樂,不配讀書,失了讀書之本意,而終讀不成書。你們能真用看紅樓、水滸的方法去看哲學、史學、科學的書,讀書才能「成名」;若徒以課堂的方法讀書,你們最多成了一個「秀士」「博士」,成了吳稚暉先生所謂「洋紳士」「洋八股」。

我認為最理想的讀書方法,最懂得讀書之樂者,莫如中國第一女詩人李清照及其夫趙明誠。我們想像到他們夫婦典當衣服,買碑文、水果,回來夫妻相對展玩咀嚼的情景,真使我羨慕不已。你想他們兩人一面吃水果,一面賞碑帖,或者一面品佳茗,一面校經藉,這是如何的雅致,如何得了讀書的真味。易安居士於金石錄後序自敘他們夫婦的讀書生活,有一段極逼真極活躍的寫照;她說:「余性偶強記,每飯罷坐歸來堂,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以中否角勝負,為食茶先後。中即舉杯大笑,至茶傾覆懷中,反不得飲而起,甘心老是鄉矣!故雖處憂患困窮,而志不屈。......收藏既富,于是幾案羅列,枕席狼藉,意會心謀,目往神授,樂在聲色狗馬之上。......」你們能用李清照讀書的方法來讀書,能感受到李清照讀書的快樂,你們大概也就可以讀書成名,可以感覺讀書一事,比巴黎跳舞場的「聲色」,逸園的賽「狗」,江灣的賽「馬」有趣。不然,還是看逸園賽狗,江灣賽馬比讀書開心。

什么才叫做真正讀書呢?這個問題很簡單。一句話說,興味到時,拿起書本來就讀,這才叫做真正的讀書,這才不失讀書之本意。這是李清照的讀書法。你們讀書時,須放開心胸,仰視浮云,無酒且過,有煙更佳。現在課堂上讀書連頭頸也不許你轉動,這還能算為讀書的正軌嗎?或在暮春之夕,與你們的愛人,攜手同行,共到野外讀離騷經,或在風雪之夜,靠爐圍坐,佳茗一壺,淡巴菰一盒,哲學、經濟、詩文、史籍十數本狼藉橫陳於沙發之上,然後隨意所之,取而讀之,這才得了讀書的興味。現在你們手里拿一本書,心里計算及格不及格,升級不升級,注冊組對你的態度加何,如何靠這本書騙一只較好的飯碗,娶一位較漂亮的老婆 -- 這還能算為讀書,還配稱為「讀書種子」嗎?還不是為淪為「讀書謬種」嗎?

有人說如林先生這樣讀書方法,簡單固然簡單,但是讀不懂如何,而且不知成效如何?須知世上絕無看不懂的書,有之便是作者文筆艱澀,字句不通,不然便是讀者的程度不合,見識未到。各人如能就興味與程度相近的書選讀,未有不可無師自通,或者偶有疑難,未能邃然了解,涉獵既久,自可融會貫通,試問諸位少時看紅樓、水滸何嘗有人教,何嘗翻字典,你們的侄兒少輩現在看紅樓、西廂,又何嘗須要你們去教?許多人今日中文很好,都是由看小說、史記得來的,而且都是背著師長,偷偷摸摸硬看下去,那些書中不懂的字,不懂的句,看慣了就自然明白。學問的書也是一樣,常看下去,自然會明白,遇有專門名詞,一次不懂,二次不懂,三次就懂了。只怕諸位不得讀書之樂,沒有耐心看下去。

所以我的假定是學生會看書,肯看書,現在教育制度是假定學生不會看書,不肯看書。說學生書看不懂,,在小學時可以說,在中學還可以說,但是在聰明學生,已經是一種誣蔑了。至於已進大學還要說書看不懂,這真有點不好意思吧!大約一人的臉面要緊,年紀一大,即使不能自己喂飯,也得兩手拿一只飯碗硬塞到口里去,似乎不便把你們的奶媽乾娘一齊都帶到學校來給你們喂飯,又不便把大學校教授看做你們的奶媽乾娘。

至於「成效」,我的方法可以包管比現在大學的方法強。現在大學教育的成效如何,大家是很明了的。一人從六歲一直讀到二十六歲大學畢業,通共讀過幾本書?老實說,有限得很。普通大約總不會超過四五十本以上。這還不是跟以前的秀才舉人相等?從前有一位中了舉人,還沒聽見過公羊傳的書名,傳為笑話。現在大學畢業生就有許多近代名著未曾聽過名字,即中國幾種重要叢書也未曾見過。這是學堂的不是,假定你們不會看書,因此也不讓你們有自由看書的機會。一天到晚,總是搖鈴上課,搖鈴吃飯,搖鈴運動,搖鈴睡覺。你想一人的精神是有限的,從八點上課一直到下午四五點,還要運動、拍球,那里還有閑工夫自由看書呢?而且凡是搖鈴,都是討厭,即使搖鈴游戲,我們也有不愿意之時,何況是搖鈴上課?因為學堂假定你們不會讀書,不肯讀書,所以把你們關在課堂請你們靜坐,用「注射」「灌輸」的形式,由教員將知識注射入你們的腦殼里。無如常人頭顱都是不透水的,所以知識注射普通不大成功。但是比如依我方法,假定你們是會看書、要看書,由被動式改為自動式的,給你們充分自由看書的機會,這個成效知何呢?應當計算一下,假定上海光華、大夏或任何大學有一千名學生,每人每期交學費一百元,這一千名學費已經合共有十萬元。將此十萬元拿去買書,由學校預備一間空屋置備書架,扣了五千元做辦公費(再多便是罪過),把這九萬五千元的書籍放在那間空屋,由你們隨便胡鬧去翻書,年底抽簽分配,各人拿回去九十五元的書,只要所用的工夫與你們上課的時間相等,一年之中,你們學問的進步,必非一年上課的成績所可比。現在這十萬元用到那里去?大概一成買書,而九成去養教授,及教授的妻子,教授的奶媽,奶媽又拿去買奶媽的馬桶,這還可以說是把你們的「讀書」看做一件正經事嗎?

假定你們進了這十萬元書籍的圖書館,依我的方決,隨興所之去看書,成效如何呢?有人要疑心,沒有教員的指導,必定是不得要領,雜亂無章,涉獵不精,不求甚解。這自然是一種極端的假定,但是成績還是比現在大學教育好。關於指導,自可編成指導書及種種書目。如此讀了兩年可以抵過在大學上課四年。第一樣,我們須知道讀書的方法,一方面要幾種精讀,一方面也要盡量涉獵翻覽。兩年之中能大概把二十萬元的書箱,隨意翻覽。知其書名、作者、內容大概也就不愧為一讀書人了。第二樣,我們要明白學問的事決不是如此呆板。讀書必求深入,而欲求深入,非由興趣相近者入手不可。學問是每每互相關聯的,一人找到一種有趣的書,必定由一問題而引起其他問題,由看一本書而不能不去找關系的十幾種書,如此循序漸進,自然可以升堂入室,研磨既久,門徑自熟;或是發見問題,發明新義,更可觸類旁通,廣求博引,以證己說,如此一步一步的深入,自可成名。這是自動的讀書方法。較之現在上課聽講被動的方法,如東風過耳這里聽一點,那里聽一點,結果不得其門而入,一無所獲,強似多多了。第三,我們要明白,大學教育的宗旨,對於畢業生的期望,不過要他博覽群籍而已(Be awell-read man), 并不是如課程中所規定,一定非邏輯八十分,心理七十五分不可,也不是說心理看了一百八十三頁講義,邏輯看了二百零三頁講義,便算完事。這種的讀書,便是犯了孔子所謂「今汝畫」的毛病。所謂博覽群籍,無從定義,最多不過說某人「書看得不少」,某人「差一點」而已,那里去定什么限制?說某人「學問不錯」,也不過這麼一句話而已,那里可以說某書一定非讀不可,某種科目是「必修科目」。一人在兩年中泛覽這二十萬元的書籍,大概他對於學問的內容途徑,什麼名著、杰作、版本、箋注,總多少有一點把握了。

現在的大學教育方法如何呢?你們讀書是極端不自由,極端不負責,你們的學問不但有部定標準,簡直可以稱斤兩的。這斤兩制,就是學校的所謂「七十八分」「八十六分」之類,及所謂多少「單位」(學分)。試問學問之事,何得稱量斤兩?所謂世界史七十八分,邏輯八十六分,如何解釋?一人的邏輯,怎麼叫八十六分?若謂世界上關於世界史的知識你們百分已知道了七十八分,豈有那樣容易的事?但依現行制度,每周三小時的科目算三單位,每周二小時的科目算二單位,這樣由一方塊一方塊的單位,慢慢堆疊而來,疊成多少立方尺的學問,于是乎某人「畢業」,某人是「學士」了。你想這笑話不笑話?須知我們何以有此大學制?是因為各人要拿文憑,因為要拿文憑,故不得不由部定標準,評衡一下,就不得不讓教務處來把你們「稱一稱」。你們如果不要文憑,便無被稱之必要。但是你們為什麼要文憑呢?說來話長。有人因為要行孝道,拿了父母的錢,心里難過,於是下定決心,要規規矩矩安心定志讀幾年書,才不辜負父母一番好意及期望。這是不對的,與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戀愛女子一樣的違背道德。這是你們私人讀書享樂的事,橫被家庭義務的干涉,是想把真理學問獻給你們的父親母親做敬禮。只因真理學問,似太渺茫,所以還是拿一張文憑具體一點為是。有人因為想要得文憑學位,每月可以多得幾十塊錢,使你們的親卿愛卿寧馨兒舒服一點。社會對你們的父母說:你們兒子中學畢業讀了三十本書,我可給他每月四五十元,如果再下二千元本錢再讀了三十本書,大學畢業,我可給他每月八九十元。你們的父母算盤一打,說「好」,于是議成,而你們進大學,於是你們被稱,拿文憑,果然每月八九十元到手,成交易。這還不是你們被出賣嗎?與讀書之本旨何關,與我所說讀書之樂又何關?但是你們不能怪學校給你們稱斤兩,因為你們要向他拿文憑,學堂為保持招牌信用起見,不能不知此,然後公平交易,童叟無欺。處於今日大規模制造法(Mass Production)之時期,不能不劃定商貨之品類(Standardization ofProducts), 學問既然成為公然交易的商品,秀士、碩士、博士,既為大規模制造品之一,自然也不能不「劃定」一下。其實這種以學問為交易之事,自古已然。子張學干祿;子曰「三學,不至於谷,未易得也。」關於往時「生員」在社會所作的孽,可參觀<亭林文集>生員論上中下三篇。

到了這個地步,讀書與入學,完全是兩件事了,去原意遠矣。我所希望者,是諸位早日覺悟,在明知被賣之下,仍舊不忘其本,不背讀書之本意,不失讀書之快樂,不昧於真正讀書的意義。并希望諸位趁火打劫,雖然被賣,錢也要拿,書也要讀,如此就兩得其便了。

民國19年10月26日圣約翰大學講稿,<中學生>第十二期20年2月1日

2007年10月22日 星期一

林語堂


由上海飛香港,在飛機上一口氣讀完林太乙的林家次女,懷舊之情,又忍不住陣陣襲來,那是我在14、15歲時的熟悉人物,林語堂、梁實秋、陳之藩、余光中、徐志摩、鄭愁予、林海音、張愛玲、謝冰瑩、鹿橋......,當然連林家的才女,林太乙,也愛屋及烏,喜歡她那清麗的文字。

在成都的時候,偶然讀到一些網文,發現有些大陸網友不屑林語堂,大抵是意識型態上的偏見,其實林語堂是個非常率真純情的自由主義者,文字幽默敦厚,而且往往別出心裁,不落俗套,好看極了。抗戰期間,他在美國四處努力奔走,寫出了對當時抗日局勢影響深遠的重要著作,例如「吾國與吾民」、「生活的藝術」等書籍,同時更在重要報紙上發表文章,設法讓美國政府對中國抗日的態度,由游移不定到堅定支持,其實對中國有著十分巨大的貢獻。

決定去尋找林語堂英文版的著作,重新好好領略一下他的文字功力。此刻在香港機場候機,要等到夜裏十一點半才是我的銜接航班,上網搜索了一下,將林語堂的一些資料貼在這裏。

生平:
林語堂(1895年10月10日-1976年3月26日),福建省龍溪(現爲漳州市平和)縣阪仔村人,乳名和樂,名玉堂,後改爲語堂。林語堂父親是一個基督教牧師,他從童年時代起就是一個熱誠的基督徒。
1912年在上海聖約翰大學學習英文,1916年獲得學士學位,畢業後于清華大學英文系任教。1919年赴哈佛大學文學系留學,並于1921年獲比較文學碩士學位。同年轉赴德國萊比錫大學攻讀語言學。1922年獲博士學位。1920年與廖翠鳳女士結婚。
1923年回國,任北京大學教授和英文系主任。1924年後爲《語絲》主要撰稿人之一。1926年出任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務長,同年到厦門大學任文學院長。1927年到武漢任中華民國外交部秘書。隨後的幾年當中,他創辦多本文學刊物,提倡“以自我爲中心,以閑適爲格調”的小品文,對之後的文學界影響深遠。1924年5月將英文的"humor"譯爲“幽默”,此爲中文幽默一詞首次出現。
1930年代林語堂所編著開明英文讀本,與張其昀所編初高中地理和戴運軌所編著初高中物理教科書鼎足而立,成爲全國各校通用之教材。1935年後,在美國用英文撰寫《吾國與吾民》(My Country and My People)、《京華烟雲》(Moment in Peking1939年)、《風聲鶴唳》(1941年)等作品。《吾國與吾民》介紹和譯述中國的傳統思想﹑哲學和文化藝術﹐對中國社會的發展和中華民族的性格﹑精神作出了叙述﹐並是風行歐美的暢銷書。1944年到重慶講學。
1947年林語堂任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美術與文學主任;後到巴黎寫小說《唐人街家庭》。1948年返回美國從事寫作。1954年赴新加坡籌建新加坡南洋大學,並擔任首任校長,但後來由于與該大學董事會意見不合,在大學開學前離職。
1966年定居臺灣,論古說今的雜文,後來收集在《無所不談》一集﹑二集(1967)中。1967年受聘爲香港中文大學研究教授。1975年被推舉爲國際筆會副會長,同年被國際筆會推薦爲當年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
1976年3月26日在香港逝世,同年四月移靈臺北,葬于臺北陽明山仰德大道林語堂故居後園中。
1947年,林語堂發明“明快中文打字機”,1952年獲美國專利。
林語堂有三位女兒,分別為林相如、林太乙及林如斯。

著作(不全):
The Kaiming English Grammar(開明英文文法)
My Country and My People(吾國與吾民)
The Importance of Life(生活的藝術)
Wisdom of confucius(孔子的智慧)
A History of the press and public opinion in China(中國新聞輿論史)
The Wisdom of Laotse (老子的智慧)
From Pagan to Christianity(從異教徒到基督教徒)
Lady Wu(武則天正傳)
Moment in Peking(京華烟雲)
A Leaf in the Storm(風聲鶴唳)
The Vigil of a Nation(枕戈待旦)
Vermilion Gate(朱門)
《剪拂集》(雜文集)1928,北新
《新的文評》(評論集)1930,北新
《語言學論叢》1932,開明
《歐風美語》(散文集)1933,人間
《大荒集》(雜文集)1934,生活
《我的話》(第1卷,雜文集,又名《行素集》),1934,時代
《我的話》(第2卷,雜文集,又名《拙荊集》),1936,時代
《林語堂幽默文選》1936.萬象
《生活的發見》1938,東京創元社
《新生的中國》1939,林氏出版社
《俚語集》(雜文集)1940,上海朔風書店
《第一流》1941,上海地球出版社
《語堂文存》1941,林氏出版社
《中國聖人》1941,上海朔風書店
《中國文化精神》1941,上海國風書店
《諷頌集》蔣旗譯,1941,國華編譯社
《愛與刺》1941,明日出版社
《錦秀集》1941,上海朔風書店
《生活的藝術》1941,上海西風社
《有不齋文集》(雜文集)1941,人伍店
《雅人雅事》(雜文集)1941,上海一流書店
《語堂隨筆》1941,上海人間出版社
《撥荊集》(雜文集)1941,香港光華出版社
《京華烟雲》,1940,上海若干出版社
《文人畫像》1947,上海金屋書店
《啼笑皆非》1947(5版),商務
《林語堂散文集》1954,香港世界文摘出版社
《無所不談》(1一2集,雜文集)1969,文星書局;1—3合集,1974,開明
《平心論高鄂》(雜文集)1966,文星書局
《語堂文集》1978,開明
《林語堂經典名著》(1—35卷)1986,臺灣金蘭文化出版社
《文人剪影》(散文集)與人合集,1986,重慶人民出版社
《中國人》(雜文集)1988,浙江人民
《賴柏英》(長篇小說)1988,湖南文藝
《人生耽宴》(散文集)1988,湖南文藝

語錄:
兩脚踏東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
我們現代人的毛病是把愛情當飯吃,把婚姻當點心吃,用愛情方式過婚姻,沒有不失敗的”,他主張“把婚姻當飯吃,把愛情當點心吃。
中國人的臉,不但可以洗,可以刮,並且可以丟,可以賞,可以爭,可以留。有時好像爭臉是人生第一要義,甚至傾家蕩産爲之,也不爲過。在好的方面講,這就是中國人的平等主義,無論何人總須替對方留一點臉面。
幽默本是人生之一部分,所以一國的文化,到了相當程度,必有幽默的文學出現。人之智慧已啓,對付各種問題之外,尚有餘力,從容出之,遂有幽默--或者一旦聰明起來,對人之智慧本身發生疑惑,處處發見人類的愚笨、矛盾、偏執、自大,幽默也就跟著出現。
或在暮春之夕,與你們的愛人,携手同行,共到野外讀離騷經;或在風雪之夜,靠爐圍坐,佳茗一壺,淡巴菇一盒,哲學經濟詩文,史籍十數本狼籍橫陳于沙發之上,然後隨意所之,取而讀之,這才得了讀書的興味。

事蹟:
林語堂的中文好到無法翻成英文,他的英文也好到無法翻譯成中文。 (趙毅堂在《林語堂與諾貝爾獎》)
林語堂是中國二十世紀作家中最難書寫的一章。 (王兆勝)
結婚時,當著衆賓客的面,林語堂拿出婚書,對新婚的妻子說:“婚書只有在離婚的時候才有用,我們一定用不到。我把它燒了!”舉座嘩然。
有一次,林語堂在美國演講,大談中國文化之好,一個觀衆質問他:那我們美國有沒有好東西。他想了想,說:“有,我最欣賞你們美國的馬桶”。
林語堂是“幽默”一詞的首倡者。此前,魯迅曾搖過頭,認爲此詞容易被誤解爲“靜默”、“幽靜”;大師陳望道曾譯爲“油滑”;易培基曾譯爲“老子式的智駡”。還有唐桐候譯爲“諧穆”。無論如何,還是林語堂使用的“幽默”一詞,被通用開來,流行開來。
林語堂的創新意識是一貫的,好像沒有怪念頭便不能活。他在50歲以後,居然狂熱地想當發明家,而且確實付諸行動。用了三年時間,花費了全部的外匯儲備10萬美元,于1947年終于發明了一分鐘能打50個漢字的中文打字機。
林語堂把在臺北陽明山家中的書房,命名爲“有不爲齋”。他受儒家“有爲”的思想影響,也欣賞道家的“無爲”;生活態度是以 “有爲”爲中心,但也往往有“不爲”的事。
林語堂應美國米高梅電影公司約,將舊小說《四杰傳》中的 故事“唐伯虎點秋香”作爲題材,改編成電影劇本。爲契合西方習慣, 把“唐伯虎”更名爲“唐伯納”,並把它作爲劇名。

林語堂對讀書的體驗(摘自林語堂自傳):

我在中學以第二名畢業,在聖約翰亦然。畢業第二名似是我一生學校教育中的氣運,我也曾分析其因果如下。大概在各學校中都有一個傻小子,如我一樣聰穎,或稍遜一籌的,然而比我相信積分而且能認真攻讀課堂內的功課而爲我所不能的。我相信如果我肯在功課點努力一點,便不難得到冠軍,不過我不幹。第一,我向來對于課程不大認真,其次,幾做甚麽事我一生都不願居第一的。這也許是由于我血液裏含有道教徙原素。結果:無論在家或在校,每當考試的一星期,其他學生正在「三更燈火五更難」中用苦工之時,我却逍遙游蕩到蘇州河邊捉鱔魚, 而且攪風攪雨引誘別的好友一同去釣魚。那時我真是不識得知識的魔力和求學的妙處,有如今日之引吾入勝,使我深入窮知探奧之途,迷而忘返。
我之半生,或在校內或在校外,均是一貫不斷的程序,從不知道身在校耶抑出校耶,在學期中耶抑假期中耶。這對于我看書的習慣沒有多大的分別,只不過在假期中我可以公然看書,顯露頭面,而一到學校開課便須秘密偷看而有犯規之慮。但是即使最好的教員和最優的學校,也莫能完全禁止我看些自己愛看的書。偶然用十分或廿分鐘工夫來預備功課並不攪擾我的。但這却令我得了一種確信(即現今我常在報章論說上所發表的意見。) 學校是致令學生看書爲非法行爲的地方。那地方將全日最好的光陰作上課之用,由早晨八時至下午五時,把學生關閉在課堂內。凡在校時間偷看雜書,或交換意見(即所謂課堂閑談)者,皆是罪過,是犯法。在中學課堂之中只許身體靜坐,頭腦空洞,聽著別的學生錯答問題而已。
至在大學,這時間乃用在課堂聽講演。這我相信乃是人類虛耗時間之最大的發明。一個小子能够緊閉其嘴唇,騰空其頭腦便稱爲品行優良,得甲等操行積分,而課堂中最優的學生乃是一個善于揣摩教員心理和在考試答案中迎合教員的意思者。在中國文字上,課堂中最優良的學生正是"教員腹內的扁帶蟲",因爲獨有他曉得說教員所要他說的話,和思想教員所要他思想的意思。凡是離開這一道,或不合教科書的,或者是有些獨立思想的,皆目爲异端。由此不難知道我爲甚麽屢次畢業總是不能名列第一了。

林太乙:
一九二六年四月一日出生于北京,原籍福建龍溪。本名林玉如(後改名無雙,再改爲太乙)。
一九三六年(10歲)全家赴美,居于紐約。少年時常跟隨父親往返歐洲、美國與中國之間。
一九三九年(13歲)姊妹三人合著《Our Family》,在美國出版;有多種中文版本,書名《吾家》。
一九四一年(15歲)與姊妹合著《Dawn Over Chungking》,在美國出版。
一九四三年(17歲)出版第一部用英文寫作的小說《戰潮》。
一九四四年(18歲)以優异成績從美國陶爾頓中學畢業。獲得耶魯大學的中文教職。
一九四六年(20歲)著《The Golden Coin》,在美國出版。
一九五二年(26歲)四月,林語堂在紐約創辦《天風》月刊,擔任社長,由林太乙及夫婿黎明主編。內容類似《西風》,邀請旅美、英、港之華人作家撰稿。
一九五八年(32歲)著《The Eavesdropper》,在美國出版。
一九六○年(34歲)著《The Lilacs Overgrow》,在美國出版。中文本《丁香遍野》于一九七六年出版。
一九六二年(36歲)與家人遷居香港。
一九六 四年(38歲)著《Kampoon Street》,在美國出版。中文本《金盤街》于一九七九年出版。《金盤街》及《丁香遍野》等三本小說,均被譯成八種其他文字出版。
一九六五年(39歲)應聘出任《讀者文摘》中文版總編輯。
受聯合國文教組委托,將中國古典文學名著《鏡花緣》譯成英文,在美國、英國出版。
一九七六年(50歲)出版長篇小說《丁香遍野》(臺北,遠景出版社)。
一九七九年(53歲)將長篇小說《金盤街》以中文改寫後出版(臺北,純文學出版社)。
一九八七年(61歲)獲臺灣行政院新聞局頒發國際傳播獎。
與先生黎明共同編纂《最新林語堂漢英詞典》(香港,大盛出版社)出版。同年,與先生黎明定居美國華府近郊。
一九八八年(62歲)從《讀者文摘》提前退休,共擔任總編輯二十三年。
一九八九年(63歲)出版《林語堂傳》(臺北,聯經出版公司),獲得臺灣最高文藝獎。
一九九一年(65歲)出版長篇小說《春雷春雨》(改寫自英文創作《The Lilacs Overgrow》)(臺北,聯經出版公司)。
一九九二年(66歲)出版長篇小說《明月幾時有》(臺北,聯經出版公司)。
一九九四年(68歲)編纂《語堂文選》上下册及《語堂幽默文選》上下册(臺北,聯經出版公司)。
一九九六年(70歲)出版自傳《林家次女》(臺北,九歌出版社),獲中山文藝獎、臺北文學獎等。爲父親整理暢銷作品《生活的藝術》,在美國重新出版。
一九九七年(71歲)《金盤街》新版上市(臺北,九歌出版社)。
一九九八年(72歲)出版短篇小說集《好度有度》,並自繪插畫(臺北,九歌出版社)。
二○○一年(75歲)出版長篇小說《蕭邦,你好》(臺北,九歌出版社)。
二○○三年(77歲)七月五日,因胰臟癌病逝于美國。
二○○三年十二月,遺作散文集《女王與我》出版(臺北,九歌出版社)。

上海行

連續兩天的學術年會終於結束了,當了兩場分場主持人和兩場論文評委,再加上昨晚開到夜裡十一點才結束的JMS理事會和編委會,真的是身心俱疲,也許還和之前一整星期在交大連續辛勞上課有關,午餐後逃回酒店,本想小睡一下,再回會場再接再厲(主要是想聽聽台灣中央大學嚴秀茹教授和香港中文大學許敬文教授的主題演講),但是沒想到睡得可真甜,醒來都已經四點了,只好放棄有始有終的念頭,還是放自己一馬吧。

和上海的台商好朋友們約在晚上六點鐘見面,看看還有時間,於是逛進復旦大學的「學生生活區」裡。和國內所有大學一樣,這麼一條專供學生消費的巷弄,當然就是小吃店和小賣店比鄰而立,再加上盜版光碟、書店、雜貨店等等,琳瑯滿目,處處流露著平淡生活中的朝氣和張力。不過,呈T字形的兩條街兩旁的商店,很像交大北門那些小店的樣子,一間一間狹小凌亂,和漂亮的復旦校園,還是有些視覺上的落差。

復旦校園裡的建築,很有上海小資的情調,散步在寬闊的校園裡,加上上海秋天的涼風以及高遠無雲的晴空,真是十分舒服。不過那兩棟高聳的光華樓,巴洛克復古形式的現代化高樓建築,我卻不是那麼欣賞,感覺和四周比較低矮的,但是色彩典雅的校舍,不是很匹配。呵呵,忽然想起紐約那毀於賓拉登之手的Twin Tower。明年三月上海有個重要的學術會議,也許屆時再來體會一下上海多雨的春天。

無意中逛進一間很特別的書店,店裡面積不大,但是書籍卻如汗牛充棟,而且以人文類的書籍為主。一列一列的散發著迷人香味的書籍由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四周的書架旁,還特別設置了幾道樓梯,讓書迷可以爬上書架,摘取和天花板齊高的書籍。我選了兩本印刷很精美的日本古典經典:「源式物語」和「枕草子」,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裡的教授編寫翻譯的,每一頁都配上日本古代的圖畫和書法,非常的漂亮,看了真是喜歡。本來想多買幾本好書路上翻閱,但是時間有限,只好作罷。


店裡的女老闆表情嚴肅,不茍言笑,面容看起來卻像極交大的李軍老師,哈,真好玩。告訴她我特喜歡她店裡的氛圍,問她可否同意我在店內拍照,她很爽快的答應了。因為忘了帶相機出門,還特地跑回酒店再來一趟。回到酒店的時候,在大堂正巧遇上演講回來的嚴秀茹教授,和她多聊了幾句。剛剛唸完博士開始當老師的時候,曾經和她有過兩次國科會(台灣)整合型研究計畫的合作,多年不見,學術著作已經十分可觀,現在她是市場營銷領域裡台灣少數比較傑出的學者之一了。

晚上和老朋友們相聚的地方仍然是位於古北的棗子樹素食餐館,淑嫻和啟憲點的菜可口極了,共進晚餐的還有志郎、心婷、和鴻燕,鴻燕為我帶來了一整箱的懷柔板栗,這是我所吃過最香甜的板栗了,可惜澳洲海關太嚴格,不能隨便帶進這類型的食物,所以拜託這幾位好朋友兼老學生幫忙分享,自己還是帶了幾包闖關看看,如果闖關不成,起碼不至於整箱都被倒進垃圾桶。

回到酒店,已經過了夜裡十點,本該洗洗澡,早早睡,明天中午趕飛機去耶,不過又黏上了寫博客,反正博客當日記寫,不能每天三省吾身,起碼能在睡前省一次,即使是流水帳,都比沒寫好。對自己說晚安。

2007年10月19日 星期五

上海

終於上完一整星期緊湊疲累的課程,中午打點行李,搭上下午兩點五十的川航直飛上海。JMS已經堂堂邁入第四年,今年的年會由復旦大學和上海財大合辦,前陣子剛剛審查過三十九篇參賽的論文,驚喜於中國營銷科學的快速而且長足的進步,所以心中其實很期待這次的大會,不僅因為能利用這個機會和一些國內學術圈的老朋友們重逢,同時也希望能親自見證一下年輕學者的朝氣和學術熱情。

在飛機上還是忍不住一直咳嗽,因為接連上課,不上課的時間還要應付輪番上陣的二十幾個在交大帶的研究生,從早到晚說上十幾個小時的話,這對肺氣損傷實在巨大,也是每一次密集上課後必然的後遺症,還好這個星期是今年最後一場課了,預期下次的辛苦工作應該是三、四月的時候了吧,可以好好休養生息,把身體養好一些。

機場候機的時候,忍不住又買了許多本書籍。發現中國的出版業真是太發達了,尤其近兩年來出現了大量的儒釋道相關的人文書籍,可以看得出人心向背,由於市場開放好一段時間了,群眾的心,普遍浮躁,普羅大眾的日常生活中,所作所想,全是為了追逐金錢權力,追逐久了,當然累了,所以開始關注起固有文化的吸收與傳承。

我買了一套語錄,包含儒家、佛家、和道家的語錄,簡言之就是這三個領域裡的精華文摘和翻譯。另外一本「性命箴言錄」,一樣是蒐集了大量儒釋道三家的精華文摘,但是是針對「性命雙修」的觀念進行闡述的文摘。還有一本是密乘的「唐卡中的曼陀羅」,詳細解釋了曼陀羅的緣起、意義、和解讀曼陀羅的方法。這些書籍都印刷得十分精美,大量的文物插圖和照片,非常喜歡。

在機上先翻閱起那本「性命箴言錄」,重慶出版集團出的書,由尚書、禮記、大學、中庸開始談起,一路延伸到宋明理學,然後道家,然後佛家。想起自己第一次瘋狂地著迷於這些理學道學的書籍,是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剛剛開始在台北市這個繁華的都會裡求學,在生命中忽然出現了大量的人文資料,隨手可得,那時的歡喜,仍然歷歷在心。作者對國學的功底還不錯,雖然侷限於傳統上對於這些文言文的理解,但是總算還是相當中肯的評述了儒釋道三家的性命之學。他的論述,大致上還是正確的,只有少部份有點小問題。

例如對於「格物致知」的觀念,作者還是侷限於「窮究對物的認識來獲得知識」這樣的看法,但是我卻認為這是錯解,正確的理解應該是:「隔除物慾的沾染,才能靜下心來,認識到自己的本來面目」,這個「知」字,應該是「致良知」的知,也就是自己的「本來面目」,是自己的心性,而不是知識。因為緊接著的句子是:「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獲得知識,應該和誠心正意無關的。

抵達上海,已經天黑了,趕快撥撥手機,和小孩通通電話,看看一切可好。通話時他剛好在超市裡買食物,真是個了不起的小孩,一個人在家裏獨立生活,自己照顧自己。這次入住的酒店是復旦大學和假日酒店合資的「復旦皇冠假日酒店」,去年才剛剛開幕,非常豪華舒適。不過大會的服務管理好像有些問題,入住後只拿到一張不清不楚的大會簡要說明,根據說明,去了一趟位於另一個酒店的會務中心,居然沒有我的資料,只好再走回入住的酒店,到現在還不知道明天去哪裡開會,也不知道相關議程。唉,會讀書,不一定能做事啊。一切隨緣吧。

Ps: 走路回酒店,順手在路旁買了一顆烤紅薯和一根烤玉米,整個中午和下午沒吃東西,餓的時候吃來特別美味。

2007年10月14日 星期日

愛慕虛榮

搭機飛成都,居然不知不覺之中,給升了艙等,分到的座位是尊萃艙,也就是比頭等艙稍低的艙等,其實除了飲食不一樣外,所享受到的設施與空間,和頭等艙是完全相同的。發覺自己居然生出了欣喜和驕慢之心,這不正就是令人不齒的「愛慕虛榮」嗎?原來我也會「愛慕虛榮」,今天上午在機場候機的時候,邊寫博客,還邊自省,沒想到一上飛機,發現自己的艙等處在「榮華富貴」的專區,心裡就高興了,就感覺高人一等了,那「自省」,馬上就破功了,唉,自己真正是無恥可笑。

想想自己搭飛機的「機齡」,即使把五、六歲時搭軍用運輸機由台北飛台中那次除外,居然也已經有16年了。長大後第一次搭飛機是去英國工作兼留學,搭機的心情是惶恐、緊張、兼興奮,加上轉機時聽不清楚更換登機閘口時的忙亂、以及進入英國海關時的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後來就逐漸熟悉海外旅行了,對英文會話的掌握漸入佳境,也慢慢開始懂得盡情享受機上餐點,和欣賞看不完的免費電影。在這些經常往海外飛的歲月裡,虛榮心確實是存在的,似乎可以出國留學,比起那些一輩子窩居在窮鄉僻壤海角一隅的鄉巴佬,確實還要高人一等。只是那時人在局中,哪裡感受得到自己那可笑的虛榮心。

後來愈來愈常搭機飛翔在「人煙罕至」的天空,從圓圓的機窗向外望去,總是藍色的晴空一片,燦爛的陽光靜靜地照耀著很下方很下方像棉花似的浮雲,感覺這飛機,就好像一片扁舟,孤零零地飄盪在廣大無邊的藍色大海上,那種「萬古雲霄一羽毛」的孤寂感油然而生,小時候那種把自己關進衣櫥裡的自我幽閉的衝動,會自自然然地生起,只是這時候我不再需要親自動手把自己關起來了,用過餐後,乘務人員會要求關閉機艙內所有的窗戶,這時坐在機艙裡,坐在窄窄低低的座位上,聽著耳機傳來的優雅音樂,機艙內幽暗無光,像極了小時候暗黑無光的衣櫥裡。那是一種很安全的感覺,好像回到母親蕩漾著羊水的子宮裡,耳畔傳來母親的心跳聲、呼吸聲、和偶而的說話聲音。

所以後來搭機的時候,我的心愈來愈單純,愈來愈寧靜,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虛榮心。每次坐在機艙裡,在暗暗窄小的空間裡,靜靜聽著航空公司特意播放的音樂聲。不同的航空公司,喜歡通過特定的音樂,來「古典制約」她們的乘客,讓乘客重複聽著特定的優美的音樂,慢慢地發生「條件反射」,從而建立對特定航空公司的忠誠。我就這樣安靜地被洗著腦,將那充滿妄念的大腦,逐漸清洗的乾乾淨淨,感覺自己好像暫時從芸芸人世裡超脫出來,一個人飛翔在海拔兩萬五千公尺以上的高空,靜靜地看著自己留在人間的忙亂與繁雜,那圓圓的機窗,就好像電視屏幕,讓我可以冷眼重新省視著自己過往的一切。慢慢地,愈來愈體會到人生的孤獨本質,也見識到了人世的不可留戀。原來一切是空,只剩那些機艙裡的音樂聲,還清清楚楚地印記在腦海中。

多麼希望自己在逐漸年老的時候,能夠尋得一片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扶疏的花木和耀眼的陽光。我可以在那裡逐漸地終老,每天迎著日出走進田野裡漫步,天黑了,在月光下嗅著玉蘭花的花香。我已經十分厭倦城市了,厭倦了那些豪華虛誇的裝飾,那些繁文縟節,和那些助長我們虛榮心的、強調尊卑高下的社會規範。那麼就選擇青城山吧,在山上選塊地,佈置我未來的家園,避開人世間的喧囂,避開文明科技的侵害,就讓我靜靜的,在這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桃花林裡,洗盡鉛華,放盡虛榮,真正享受作為一個人的快樂。

過境香港

昨天度過了一個漫長的旅程。早上八點多就出發去機場,十一點的飛機,還在墨爾本轉機一個半小時,抵達香港的時候已經過了夜裡十點半,香港的旅館除了簽了合同的商業旅客外,除非直接電匯付款,否則是不能預定的,原本打定主意想直接入住機場的過境旅館,出了海關走到酒店預定中心,哇,在上面掛牌的幾十家酒店,全部客滿,過境旅館剩餘的床位,最便宜的也要港幣六千五百元,這種天價,實在住不起啊,和櫃台服務人員囉唆了十餘分鐘,看看沒戲唱了,直接問他們,今天剩餘床位最便宜的是多少錢,答曰,四千元,想想,已經夜裡十一點了,就算自己直接去了市區,想冒險找家便宜的旅店入住一夜,恐怕也未必真能順利找到,咬咬牙,訂了。

地點是跑馬地,一家叫做英皇駿景酒店。還好對香港很熟了,還是得先搭機場快線,到了香港島後,再轉搭出租車。出租車費就花了四十元,可見還是比較偏遠的地方。進了酒店,洗好澡,已經凌晨十二點半了。這是我所曾住過最豪華的客房,單單房內空間就足足有一般酒店客房的三倍大,兩套衛生間、按摩浴缸、餐廳、客廳、書房兼臥室、超大的床舖、還有傳真機、音響、外加兩台超寬屏幕的數位電視。看著空蕩蕩諾大的房間,心裡也只能自我安慰,既來之則安之,真如不變,無礙隨緣,既然命運這麼安排,就順其自然吧。睡醒後還要趕早去機場,十點半的飛機,雖然已經辦好了登機手續,估計一樣八點半以前就必須出發了。於是只好浪費了這麼豪華的客房,匆匆就入住這麼一夜。愈想愈感覺心疼,差點失眠,大約一點半睡著。

凌晨醒過來,一看時間,剛好是四點四十四分,好奇怪的時間,心情有點不佳,幸好後來又睡著了。最後是六點半起床,七點進餐廳吃早餐,等我吃過了第一盤食物後,服務員才過來說這個酒店的房價裡是不含早餐的,問我是要簽房帳,還是要付現。唉,我太習慣住那些被別人幫我安排得好好的酒店了,習性讓我以為所有的酒店都附有免費早餐。於是一早又當了冤大頭,很簡單的早餐,尤其我又是素食的,不過喝了一杯果汁、一杯茶水、以及煎蛋、水果、兩片薯餅,就花了港幣八十五元。心中一直暗暗地想著,對於那些奢華的佈置、排場、和所謂的美食,我實在一點也沒感覺,以後再有類似的情況,乾脆就在機場候機室裡的長椅上睡覺吧。

深深體會到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說得多,做得少。自己引以為座右銘的「真如不變,無礙隨緣」,其實一丁點兒也作不到。不僅日子過得不清醒,還每天把心思浪費在這些牽扯悔恨的小事上。真正修煉到家的人,生活境遇豪華也好,簡樸也好,上當受騙當冤大頭也好,處處貴人相助如意順心也好,都是來去自如,無牽無掛的,看看自己,在修煉上真的是太差太差了。忽然想起佛教裡的說法是,凡人需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才能修煉成佛,阿僧祇劫就是無數劫的意思,N=∞,在無窮無盡的輪迴裡出脫無期。這不知語出何典?很懷疑這真的是佛說嗎?藏密裡提供的方法是即身成佛,好得太多了,但是還是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苦苦修煉,才有機會超凡入聖。可是,不知道有沒有可以「立地成佛」的?

古語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聽來好棒啊!「放下屠刀」,在我看來,其實並不只是「不殺生」、甚至「吃素」這麼單純,這屠刀可同時是有形也是無形的。事實上,摸摸自己的心就知道,自己實在是個嗜殺成性的人。眾生常常有著許多小小願望,他們將這些願望投射在包括我的他人身上,成為對自己的大大期待,而這些事情,在漫長輪迴的旅程裡其實都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自己就是不願意去成全,可以找出種種藉口,千般手段,來迴避,來拒絕,這不是殺戮是什麼呢?當然,更多的時候,太多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眾生的願望,可能是相互衝突的,於是需要選擇,究竟先該滿足那個眾生的願望呢?如果不能兩全,該殺掉誰的願望?再加上自己的妄心,所不斷地創造出來的屬於「自己」的願望,那麼這些成全願望的取捨,就變得更加困難了。在不之所措中,或者,在自己妄心的擾亂中,于是只好愈來愈是鐵石心腸,愈來愈是殘忍的屠夫,然后,距離成佛愈來愈遠。

為了成全「自己」吃素的願望,常常必須去殘殺別人的好意,甚至去殘殺別人好不容易才生出的好心情;為了成全自己貪圖一夜好睡的願望,必須去殘殺自己從這個色界裡,通過殘殺別人的種種活動,所流進自己荷包裡的資源。更糟的是,許多時候,這種殘殺,不僅僅是刀口向外,更像是拿著雙刃利劍瘋狂揮舞,在砍傷別人的當下,也同時砍傷了自己。就好像昨夜睡在這麼昂貴奢華的客房裡,不僅在殘殺著從眾生手上搶奪過來的資源,還一夜充滿著負罪感,殘殺了自己一夜。於是,原本希冀一夜好睡的願望,也被殘殺殆盡,還不如捲曲起自己的身體,在機場候機室裡睡上一夜呢!真的是這樣的啊,在每天的殺戮活動中,通常最喜歡加害砍殺的,其實就是自己。很矛盾嗎?我有自虐狂嗎?其實我本質上就是個自傷傷人的屠夫。

我能夠放得下屠刀嗎?累世而來的習性,讓我很難放下屠刀。「真如不變,無礙隨緣」就是放下屠刀的根本技巧,可是好難!難在哪裡?難在自己很難時時清醒,很難時時覺察自己的動心起念。可是還是替自己拍拍手鼓勵一下,至少清楚知道自己在進步中,即使當下渾沌無知麻木不仁,現在的我,起碼還懂得反省。當然只能這樣子漸進修煉,還是一輩子出脫無期的,哈哈,真會開玩笑,好個三大阿僧祇劫!真正想要「立地成佛」,關鍵還在每個當下都能「放下屠刀」,像我這樣,不過一夜花去港幣四千多元就自怨自艾的人,刀還緊緊地長在自己手心裡呢。

2007年10月12日 星期五

結構方程模型的基本觀念 (12)

但是卡方檢定有個嚴重的缺點,就是對樣本數太敏感,或者說,卡方檢定比較適用於大樣本的檢定上,對於小樣本,卡方檢定的辨識能力實在不高,因為對於小樣本,即使我們構造了一個距離事實很遠的理論模型,由於小樣本的緣故,我們只能得出一個很小的卡方值,所以擬合值比較可能及格;相對的,對於特別大的樣本,卡方檢定的辨識能力又過份強大,十分容易就會棄卻一個和事實其實差距甚小的理論模型,這樣就使得結構方程模型在進行「擬合指標」的檢查時,出現了一些有待解決的問題。在過去一二十年當中,許多學者對這個問題分別提出了個別的解決方案,因此也就造就了許多種不同類型的「擬合指標」,來取代卡方檢定的擬合檢查。不過這些擬合指標,大多還是以卡方檢定為基礎來進行改良,並不是十分劃時代的變革。這些指標,最主要可以分成以下這三大類,這當然不是完整的歸納,事實上還不斷的有學者在提出新的擬合指標出來,但是明白了這三大類指標,對於只想要認識和應用「結構方程模型」的初學者來說,應該也已經很足夠了。

(1) 絕對擬合指標 (absolute fit indices)
絕對擬合指標的計算方式,就是直接拿我們所猜想、所設定的「理論模型」,去和「飽和模型 (saturated model)」相比較。所謂「飽和模型」就是考慮了所有的變量間可能出現的所有情形的模型,模型中所有變量之間不論是兩兩成對的、以至於多變量間同時發生的交互作用,全部都被納入構造模型的考量之內,也就是說,已經涵蓋了真實世界中所有的可能狀態,因此其自由度已經全部用盡,以致自由度為0,這是所有模型中最複雜,最龐大的模型類型。所以如果我們的理論模型居然和這個最完整的飽和模型若合符節,那麼當然就代表我們的猜想和這個真實的世界「絕對擬合」啦。常用的「絕對擬合指標」除了卡方值外,還有GFI及 AGFI,他們的推薦值一般要大於0.9才算及格。這類指標最大的問題就是容易受到樣本數的影響,樣本數太小時,估計不可靠,樣本數太大時,又太容易顯著,所以飽受學者批評。

(2) 增量擬合指標 (incremental fit indices)
增量擬合指標的計算方式,就是拿「理論模型」,去和「基準模型 (base model)」相比較,來看看兩個模型是否存在顯著差異。所謂基準模型,剛好和前述的飽和模型相反,也就是單純將變量擺在一起,但是排除變量間任何可能相關的模型,因此這是所有模型中最不擬合的模型類型。將理論模型和基準模型相互比較,可以看出理論模型比基準模型要更好多少,看看模型的擬合度改進了多少,這就是「增量」的概念,所增的量就是擬合的量。常用的「增量擬合指標」有NFI、NNFI、CFI、和IFI等,他們的推薦值一般要大於0.9才算及格。

(3) 簡潔擬合指標 (parsimony fit indices)
上述兩種擬合指標都只考慮單一理論模型的好壞,而沒考慮到模型比較時,不同的理論模型間,究竟哪個更好的問題。這時除了上述兩種擬合指標需要加以考慮外,還需要引入模型的「簡潔原則 (parsimony)」,認為參數偏多的模型就是較差的模型。計算方法是利用前述的「增量擬合指標」,乘上一個「簡潔比例 (parsimony ratio)」,來產生一個新的指標,就稱為「簡潔擬合指標」。這個「簡潔比例」有幾種不同的算法,不過在概念上簡單說來,就是兩個模型「自由度」的比例(理論模型的自由度/基準模型的自由度),所以如果理論模型愈複雜(愈接近飽和模型),模型的自由度就愈少,這個「簡潔比例」就愈小,使得所計算出來的「簡潔擬合指標」明顯地低於原本的「增量擬合指標」。反之,如果理論模型愈精簡,則其自由度愈接近「基準模型」,因此所計算出來的「簡潔擬合指標」和「增量擬合指標」便不至於有明顯差異。常用的「簡潔擬合指標」包括PNFI(愈大愈好,在不做模型比較時,一般的推薦值以大於0.5為及格;在做模型比較時,希望兩模型間至少存在0.06以上的差別)、PGFI(愈大愈好,一般的推薦值以大於0.5為及格)、AIC(愈小愈好)、和Normed chi-square(亦即卡方值除以自由度的值。如果小於1,表示受樣本數影響,估計可能有偏差;一般推薦值介於1和2之間)。

結構方程模型的基本觀念 (11)

擬合指標與模型修正

即使模型沒有「識別不足」的問題,還有一件事,是研究者很懼怕看到的,那就是「擬合指標」不好,或者稱為「違犯估計」的問題。「擬合指標」不及格,代表我們所想要驗證的模型是不可以被接受的,也反映了模型的表述 (specification)方式 不好,不能充分地描述它所想要描繪的真實世界。這裡所謂的「不好」,是指我們所蒐集的數據「拒絕」了我們事先猜想的理論模型,如果這個數據來自隨機抽樣,而且真的能夠代表我們所生存的真實世界,那麼就證明了我們的模型確實不好,必需要加以修正;反之,如果模型的「擬合指標」及格,那麼就代表我們所表述的模型,可能比較靠近了真理,或者至少是可以表達真裡的眾多模型中的其中之一。這裡的主要問題是,我們無法確認代進模型中的數據,真的是真理的化身,真的充分的反映了這個世界的真相。所以即使我們的模型,「結構過硬」、「擬合及格」,我們也不能說,我們已經通過了結構方程模型證明了某個真理,至多只能說,我們的數據,並沒有拒絕了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猜想。

事實上,這裡還有個所謂「對等模型 (equivalent models)」的問題,也就是,除了我們所表述的模型之外,可能還存在一些「擬合指標」很接近、「方差-協方差矩陣」很相似甚至完全相同,但是其實是不同表述形式的模型。考慮下列擁有相同三個潛變量的模型:

(1) A-->B-->C
(2) B-->C, B-->A, C-->A
(3) A-->B, A-->C, B-->C
(4) A<-->B, B-->C, C-->A
(5) .....

假定這四個不同表述方式的模型,它們的「擬合指標」都一樣好,那麼,究竟哪一個才真正代表真理呢?比較合理看待這個問題的態度是,回歸洋八股的基本思想,我們在一開始設計這個模型的時候,就充分的引用了相關理論,來幫助我們解釋這個世界的種種現象和行為,模型中特定概念之間的關係,不管是相關還是因果,也不管他們的影響方向,總之,全部必須有根有據,不能單純基於空穴來風的臆測,這就是所謂的「先驗理論優勢 (status of a priori theory)」的觀點,換句話說,有理論支撐的模型,要比沒有理論支撐的模型更有效,我們在設計模型的時候,一定要充分考慮到模型中的理論支持,這樣再來考慮模型的「擬合指標」才有實際的意義。同時,研究者在利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研究的時候,在不同理論和不同範式 (paradigms) 的支持下,也要多方考慮各種可能存在的「對等模型」,甚至通過「替代理論 (competing theories)」來考慮各種可能的「替代模型 (competing models)」,而不應該只考慮了一種模型設計,在代入數據後,僥倖得到及格的擬合度,就說自己驗證了真理。事實上,尋找真神,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正確的作法是,在一開始整理文獻、構造理論的時候,就該開始考慮「對等模型」了,而且,在發展模型的過程中,還應該在理論的支持下,清楚說明放棄這些「對等模型」的原因。當然更嚴謹的作法是,對於「擬合指標」很接近(檢定下不顯著)的「對等模型」,最好能夠設計實驗進行更仔細的檢查,看看在不同的研究情境下,哪個模型更好。

誠然模型的擬合指標及格不代表我們找到了上帝,但是如果模型的擬合不及格,那麼肯定這個模型出了問題。出了什麼問題呢?簡單的說,就是模型和數據之間不相匹配的問題。想要比較模型和數據之間是否擬合,最簡單的概念就是去比較「由樣本得來的真實的數據」和「使用模型所估計出來的數據」之間,是否十分接近,而用來進行檢查的手段,最簡單的,但是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卡方檢定 (Chi-square test)。在結構方程模型中,實現這個過程的方法,主要就是去比較「樣本的協方差矩陣」,和「所估計參數的協方差矩陣」之間,是否存在顯著的差異,如果差異不顯著(卡方值很小,或是卡方值的顯著水平不顯著),就代表這兩者之間的差異不明顯,換句話說,模型能夠相對正確地估計出和真實數據接近的數值,因此我們就說,這個模型的擬合度良好。

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結構方程模型的基本觀念 (10)

可是,有些時候,我們實在不夠瞭解這個世界,我們在想像中以為不相關的概念,在真實的世界裡,也許正是高度相關的,這與我們的人生境界、所接受的訓練、對於研究問題的經驗、認識等等,都有關係。那麼,當我們的結構方程模型發生「識別不足」的時候,我們該如何來歸因,才能夠知道這可能是因為自變量之間的多重共線所造成的問題呢?首先是觀察「標準化迴歸係數 (standardized regression weights)」,也就是「標準化路徑係數」的數值,如果兩個潛變量之間的「標準化路徑係數」接近1,就代表這兩個潛變量所代表的概念幾乎相同,換句話說,這兩個潛變量其實就是如假包換的同一個變量,這時如果將這兩個潛變量同時當作自變量,來估計它們同時對另一個潛變量的影響,結構方程模型將無法計算這兩條本來在概念上應該只有一條的路徑係數,計算結果很可能就是其中一條的路徑係數大於+1,而另一條卻小於-1。所以在檢查統計軟件所跑出來的「標準化迴歸係數 」矩陣時,如果看見這種情形,那麼就可以明白這個模型之所以「識別不足」,可能就導因於自變量的多重共線問題。

其次,如前所述,如果模型中存在兩條共線很嚴重的路徑,或者說,存在兩個高度相關的自變量潛變量,共同在影響著同一個因變量潛變量,由於統計軟件在參數估計上遇到困難,很可能直接將這些在迭代的過程中所面臨的不穩定現象,都歸入了「標準誤 (standard errors)」,以致使得存在共線問題的路徑的標準誤,明顯地大於其它不存在共線問題的路徑的標準誤,因此,我們也可以通過觀察「未標準化迴歸係數 (unstandardized regression weights)」的「標準誤」,來檢查自變量之間是否存在多重共線的問題,進而確定模型發生「識別不足」的可能原因。

同樣的,前述這個計算困難的問題,也可能反映在所估計參數的協方差矩陣 (covariance of the parameter estimates)裡,那些協方差特別高的成對路徑,很可能就在暗示著存在著共線的問題。另一個明顯的指標是,存在共線的路徑所指向的那個因變量(潛變量)的方差估計 (variance estimate) 可能為負值。所有這些徵候,都反映著模型的「識別不足」問題,正可能是來自於自變量間的高度共線性所造成的。

如果很不幸地(事實上研究者通常就是這麼不幸),我們的理論模型看起來很好,一點也沒有「識別不足」的問題,但是在昂貴的田野調查之後,利用統計軟件和大量樣本,針對模型進行參數估計時,電腦卻出現令人懊惱的「識別不足」問題,這時我們該怎麼辦呢?以下列出一些經驗之談:

(1) 設法找出並消除模型中的迴路型的路徑,換言之,就是設法將模型構造成「遞歸模型 (recursive model)」的形式。
(2) 從理論與實務同時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出證據,來支持模型中的某些待估計參數,其實是不需要估計的。換句話說,假如模型中原本有些預設需要估計的參數,但是在思考之後,我們發現這些參數的值,是可以合理的直接予以規定的,那麼我們就可以直接將那些數值明白地表述 (explicitly specify) 在模型當中,這樣每多指定一個固定 (fixed) 的值,模型就多出一個自由度來,可以很有效地消除模型「識別不足」的問題。但是能夠這樣做的前提,還是需要有根有據,不能為所欲為。
(3) 如果找不到證據支持來直接指定待估計參數的值,但是卻必須利用這方法來增加自由度,那麼還有一個秘訣可以使用。在AMOS的Analysis Properties的Output設定窗口裡,勾選critical ratios for differences (CR) 這個選項,然後檢查所跑出來的配對的路徑係數的這個CR值(這個CR值,事實上等於兩個路徑係數的差,除以它的標準誤,換句話說,就是標準化正態分佈下的Z值)如果CR<1.96,就代表這配對的兩條路徑之間的路徑係數差異不顯著(p>0.05),因此可以重新設定模型,將這兩條路徑的係數直接指定相同的任意值(當然要接近剛剛電腦跑出的估計值),因此就可以直接節省兩個自由度。
(4) 設法減少模型中的路徑。事實上,每減少一條路徑,就等於減少一個待估計參數,也就同時增加了一個自由度。如果在模型中直接將路徑係數指定為固定 (fixed) 的值0,這與在模型中刪除這條路徑的效果是一樣的。
(5) 設法刪減變量,讓模型變得更簡潔。
(6) 刪除(合併)那些相關係數很高的自變量潛變量。
(7) 在模型中增添(導入)新的自變量潛變量。
(8) 保證每個潛變量的可觀測變量都至少三個或以上。
(9) 確保樣本數據中不存在遺漏值。
(10) 一般的統計軟件直接內定使用「極大似然法 (maximum likelihood)」來進行參數的估計運算,可以考慮改用其他方法(例如GLS)試試看。
(11) 設法在統計軟件中設定更高的迭代次數。
(12) 把電腦砸爛。(開玩笑的,後果請自負!)

結構方程模型的基本觀念 (9)

模型識別

構造好結構方程模型以後,緊接著的工作,當然就是使用統計軟件,對這個模型進行參數估計。這看起來非常容易,但是對於初學者而言,馬上出現的問題,通常是模型「識別不足 (under identification)」的問題,換言之,統計軟件跑不出我們所想要的模型估計,而且在電腦螢幕上出現一些程序錯誤的警告信息。如前所述,我們在進行結構方程模型估計的時候,最想要的模型設計是「過度識別」,也就是模型中的自由度,希望能高於所必須估計的參數數量,這個要求,不僅對於「衡量模型」非常重要,對於「結構模型」而言,也是一個必要的條件。

前面我們提到過,「識別不足」與「過度識別」的中線,是所謂的「恰好識別」,也就是所謂的「飽和模型」,如果能夠辨認「恰好識別」的狀態,我們就可以事先覺察所設計的模型會不會遇到「識別不足」的問題。例如某個模型總共有三個潛變量,A、B、與C,假定其中A同時影響B與C,而B又單獨影響C。在這個簡單的結構模型裡,如果明白我們前述的「協方差矩陣」的表述方式,那麼這裡我們有三個待估計的參數(也就是這三條潛變量路徑係數:A到B、A到C、與B到C),同時這個模型的「協方差矩陣」裡也剛好有三個元素 (COV(a,b)、COV(a,c)、與COV(b,c)),這剛好就是個「恰好識別」的模型,這時,如果我們增加一個待估計參數,比如猜想C對A在理論上存在因果作用,那麼馬上就出現了「識別不足」的問題。

避免出現「識別不足」和「恰好識別」現象的先決條件,當然就是在設計理論模型(或概念模型)的時候,就已經考慮了自由度的問題。最簡單的判別方式就是去計算協方差矩陣裡的元素數量,是否高於所需要估計的參數數量。當然,更容易的方法,就是讓統計軟件告訴我們,究竟這個模型估計跑不跑得動。例如,在通過田野調查大量蒐集數據之前,先使用虛構的假資料來試試這個理論模型,可以很容易的看清楚模型設計裡的缺陷。那麼,為甚麼要這麼麻煩地使用虛構數據進行測試呢?為甚麼不能在蒐集好數據之後,使用真實數據來進行測試呢?原因是,我們馬上要談到,處理「識別不足」問題的方法之一,就是增加模型中的「自變量」數量,但是要能增加「自變量」,必須在大規模調研之前,在構造研究工具的時候,就要在衡量題項裡加以考慮了,這可不是在田野調查之後還能亡羊補牢的事情。

但是,即使我們的理論模型看起來是「過度識別」了,在利用真實數據,進行模型參數估計的時候,統計軟件還是可能告訴我們「識別不足」或是「恰好識別」,這是為甚麼呢?最可能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在「非遞歸 (non- recursive) 」路徑模型裡,存在了數值過小的路徑係數;或者,模型裡的自變量(潛變量)之間,存在過於明顯的多重共線 (multicollinearity)。以下針對這兩種情形略加探討。

相對於「非遞歸模型 (non-recursive model)」,「遞歸模型 (recursive model)」是指那些因果路徑方向完全一致,不存在任何迴路的模型,同時因變量的殘差(干擾項)之間也不可以存在任何相關,因為一旦相關,就有了迴路了(所以我們預期因變量殘差的協方差矩陣中所有的元素都接近0)。例如前述這個A到B、A到C、與B到C的模型就是一個「遞歸模型」,但是如果在其中添增一個C到A或是C到B的路徑,或者B與C的殘差之間存在相關,這個模型就變成了一個「非遞歸模型」了。對於「非遞歸模型」,如果模型中的路徑係數接近0,也就是說,預期發生因果關係的潛變量之間,事實上,在真實數據的檢驗之下,其實是無關的,這時一方面由於模型中存在迴路,需要估計的參數比起「遞歸模型」要多得多,甚至可能已經是「恰好識別」了,另一方面,這些需要估計的參數(路徑),實質上根本不存在顯著因果關係,將使得結構模型的求解發生困難,在內定的迭代運算次數裡還達不到均衡解,於是統計軟件將之判斷為「識別不足」。事實上,只要將模型設定成「遞歸模型」,同時我們確信因變量殘差之間不存在相關,那麼就一定不出現「識別不足」的問題。反之,由這裡的描述,我們可以明白兩種造成「識別不足」的可能情況:(1) 模型被構造成「非遞歸模型」的形式,同時其中存在接近0的路徑係數;(2) 因變量的殘差之間存在相關,同時模型中存在接近0的路徑係數。

另一個造成「識別不足」的原因是自變量(潛變量)之間的多重共線問題。很顯然的,這還是和我們當初是如何來猜想這個世界、如何來構造模型有關。一個優秀的模型,必須滿足「簡潔 (parsimony)」的要求,換言之,在週延地考慮了與研究問題真正相關的變量之後,所選定的變量與變量之間,必須在概念上能夠互斥,在概念上高度相關的變量,就應該視為同一個變量,使用相同的潛變量加以處理,不可以枝枝節節,同時使用好幾個潛變量來表述相同的概念。只要能夠注意這一點,就不容易出現自變量之間的多重共線問題,從而,也就比較可以避免研究者最討厭的「識別不足」的問題。

2007年10月10日 星期三

結構方程模型的基本觀念 (8)

結構方程模型中數學符號的總整理

事實上,如果使用現代的統計軟件來進行結構方程模型的參數估計,以上這些矩陣表達形式都已經不再需要了,商業軟件中,不論是Lisrel還是AMOS,早已提供了十分便利、而且功能強大的圖形工具,幫助我們用最直觀的方式來構造模型,甚至免費的自由軟件Mx,都已經在最新的版本裡提供了以圖解方式構造模型的功能,所以上述這些數學表述的模型構造方式,似乎早已落伍,大可隨手揚棄了。

不過,能夠理解上面這些矩陣方程的表述形式,可以幫助我們更深入明白結構方程模型的內涵,使我們在以圖解模式構造模型時,更能理解這些結構背後的意義與限制,從而提昇我們在模型構造上的能力。同時,懂得這些矩陣表述式,可以讓我們對於統計工具的選擇更加自由,例如R這免費自由軟件也提供估計結構方程模型的模塊,只是必須使用矩陣表述方式來構造模型,即便如此,由於R在統計上超級強大的功能,我們就可以在R裡面,通過具有邏輯迴路的編程,將不同類型的統計過程結合在一起,甚至自行編寫特殊用途的統計程序,自動化地進行許多更深入的統計分析,這是使用專屬的結構方程統計軟件所無法達成的事情。

所以,學習以矩陣方程的形式來構造結構方程模型,還是很有價值的。起碼,熟悉這些數學語言,可以大幅度地釋放我們在閱讀一些關於結構方程模型的經典文獻時,可能面臨的困難。畢竟這些重要文獻,大多存在許多這樣的矩陣表述。以下將這些數學符號略作整理。


結構方程模型的基本觀念 (7)

結構方程模型的基本觀念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