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祈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倉央嘉措》

2007年9月22日 星期六

香港的夜晚

香港是個繁榮娼盛、妓術進步之地。夜裡十點半下課,從金鐘步行回灣仔,所到之處,盡是成群結隊,穿著單薄暴露,裝扮俗豔的年輕女孩,在大街上、酒吧裡,招攬生意,送往迎來。可能是吃素一段時間了,一方面是我慢支持著的分別心,一方面可能是體質改變,對氣味太敏感,即使還有一段距離,根本還不用錯身而過,總是很難忍受她門身上那種混雜著啤酒、香煙、和廉價香水、甚至可能是汗臭的味道。

同樣的,街上也是一群群尋歡買醉的男人,看來大多是白人,在大街小巷和酒吧裡穿梭,尋找著遠離自己家鄉的解放。忽然想起一段古語,曹植《與楊德祖書》:「人各有所好尚,蘭茞蓀蕙之芳,眾人之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實在分不清,究竟眾人之所好者,是蘭茞蓀蕙之芳,還是海畔的臭味呢!也許我所感覺難聞者,其實真是香水味道,而我體質異常,嗅覺怪異,才是那個獨在天涯海角的逐臭之夫。

看著那些年輕女孩濃妝豔抹的俗麗臉龐,和那些放縱著的男人一樣,臉上都流露著興奮和歡樂的笑容。發現我的那些文學性的傷感都是不必要的。世俗的價值就是盡情的開懷的享樂,從來就沒有類似周邦彥《洛陽春》那種「眉共春山爭秀,可憐長皺。莫將清泪濕花枝,恐花也如人瘦。」的傷懷;而現在正當盛世,當然也不存在什麼:「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感慨。我無法看透那些被塗抹得很厚的脂粉所掩蓋著的臉龐,究竟有沒有隱藏著些許的人生的無奈和哀傷。

一路走回酒店,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興起一些感想。情慾,實在是人生中十分難過的關卡。佛家在面對末世時的修煉觀點,是「以戒為師」,所以是通過自我克制,來澆滅情慾。儒家也一樣,主張要「君子慎獨」,要「不欺暗室」,都是通過意志力和決斷力,來處理這件關乎人生是否能夠成長進步的大事。可是今天的感悟是,可能還有一種更關鍵的力量,可以幫助我們超越情慾的困境。那就是,安靜的觀察。

慾望之所以生起,其實是受到大自然造化巧妙設計的支配,讓一部分的我們,想要去滿足自己在千萬年物種演化的過程中,通過無可計數的交配行為,所形成的已經上癮的需求,也就是習性,去完成種族繁衍的目的。可是這個上癮行為,常常會超過繁衍種族的需要,而成為「過度」(也就是「淫」這個字的本意)的現象。內心不夠安靜的人,只能順應這個內在的生物性動力的驅使,過度的想要滿足情慾的需要,卻看不見,我們狂熱貪婪、十分渴望擁有的東西裡,往往包藏著其實十分令人厭惡的東西。我們只看見了歡樂,卻看不見歡樂裡,悄悄隱藏著的悲哀。

我想,這就是問題所在。街上這些男人,存在著性的需求,卻看不見這些行為背後隱匿著的代價。這些年輕女孩,存在著快速賺錢的需求,也一樣看不見在這些追逐的背後,所必須承擔的人生的成本。其實,愛情這齣戲劇何嘗不也是這樣,在進入劇場觀賞那甜蜜戀愛的當時,其實看不見那隱藏在時間長河裡面,受著無常支配著的,那變幻莫測的心,將會在果實成熟的時候,回來追討從來想像不到的高價的門票。推而廣之,我們在人生中對一切事物的追求,似乎無處不在遵循著這個定律!身為人類,我們實在缺乏正確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只知道推開門,看見今天的春花秋月十分美麗,卻看不見那酷暑和寒冬,就正等待在門後呢。我們的心,真正不夠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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