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夙世習氣使然,愚癡如我,很容易就會沉迷在這個「我」字上,不能自拔,於是渾渾噩噩度日,流連在我執所構造的迷霧裡,繼續苦海沉淪。這樣的執迷不悟,尋常風雨真的是一點也沒有作用,往往需要忽然而來的雷霆震撼,才能當頭棒喝,才能稍稍點醒,讓我那凡夫俗子的心稍稍恢復清明。
回首看看最近這陣子在博客日誌裡的所思所想,不只汗顏,流的還是冷汗,驚訝於自己的不進則退。尤其最近一個月,都在玩弄文字遊戲。人生視野,忽然退化到只能夠看見腳下這一方土地,整天念茲在茲,都是這個「我」想要如何如何。發現這幾個月以來,對生命意義的反思,至多只能想到:安身立命、快意人生、生活趣味、和實現價值。終日圍繞著「我執」打轉。
安身立命,用來建立生存的基礎,這是生命最原始的慾望;快意人生,用來解決安身立命之後,所引發的那些粗糙的慾望;生活趣味,則是慾望的昇華,讓那些粗糙的慾望,逐漸淡化消退;這前三者,目的都是對治慾望,進而消除慾望。而最後這個價值的實現,則是在無欲之後,追逐一些超越聲色的願望,進而可以死而無憾。
以為自己很高明,其實完全沒能擺脫生命的痛苦。這幾個月來,縱情於聲(整天戴著耳機聽mp3音樂)、色(沉迷於此地的自然風光)、文(經常流連在博客上,還加入圈子,玩弄馬甲)、字(寄情於文字,無病呻吟,附庸風雅),至多只能說是粗糙的慾望漸淡,但是較為細緻的慾望卻玩興正濃,而且還玩物喪志,忘卻人生價值。具體言之,根本就還在欲界裡流連。
何況,在這個框架下,即使進化到了最高層次,實現了人生價值,果真就能夠死而無憾嗎?色界、欲界,存在著實有,既然存在著「有」,就註定必須面對「有」的消亡,有消亡就有痛苦,有痛苦就不是樂,不是樂就不究竟。即使是體現價值,那畢竟還是人生的價值,寄託在實有的「人生」身上,所以還是相同層次的東西,終歸還是要面對幻滅所帶來痛苦。
今天忽然清醒過來,最近這段時間,真的太涉入屬於「我」的世界裡面了。在「我」的前世裡沈醉懷念,也在「我」的現在裡駐足流連,還不斷籌劃著「我」的未來世界,該要如何如何大步向前。忘了這些過去的外境,現在的外境,和未來的外境,都只是空花水月,其實都是幻境。我的心如何去映照,這些世界,就會呈現什麼樣的外貌。所以關鍵僅在於時時刻刻裡的心境,和那些現象界裡的種種,實在毫不相干。
呵呵,愚蠢的自己。此刻的「我」,該是有史以來最自由自在的那個人了,最清淨,最無染無著,這是上天的恩賜,為何還這麼看不明白,處處替自己張羅那麼些無謂的牽連羈絆?今天開始,好好恢復從前的自省習慣,要清清醒醒地生活。不該繼續玩那些馬甲了,不該繼續縱情於文字遊戲,不該繼續迷戀過去的琴音,也不該沒事找事,荒廢這無常迅速的人生。
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祈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倉央嘉措》
2008年5月18日 星期日
點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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