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08 好朋友

駐(住)在上海的臺商朋友們一直很照顧我，每次來到上海，總免不了吃吃喝喝，然后一起擺擺很溫馨的龍門陣。昨天傍晚志郎和他夫人懷文開車來載我，和他們去了很有名的位于上海水城路的東北人餐廳，坐在炕上和一堆好朋友們同進晚餐，結束后還去了淑嫻家聊天，結果聊到凌晨一時半才回賓館。今天在場的還有一位希客，以前在臺灣教書時的一位大學部學生，當兵退伍后又回到母校念研究生，居然來到上海發問卷做研究！一個人要來上海這樣的都市做研究是十分不容易的，因此當然有賴于同門學姊學長的照顧嘍。

東北人餐廳有幾個很有特色的前臺服務管理設計，例如才在門口下車，門前迎賓馬上哈腰高呼：姐兒（或是哥兒、爺兒等等）訂位了沒？上樓的時候恭迎吆喝：「歡迎回到了咱家！」總之，所有的語言就是一派東北味兒。吃飯的時候，不論客人還是職工，如果在賣場不小心打破了磁碗磁盤，全體員工會立即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同引領高呼：「歲歲平安」！于是原本有些錯愕尷尬的場面，立即轉換成歡樂的氛圍，不失為「化危機為轉機」的一種管理思維。如果剛好點到了某些特定的菜肴，例如昨天他們點的火龍魚，送菜的服務員會站在包廂的門口唱段東北小曲，把東北人直爽豪放的特色展露得淋漓盡致，使我這個根本還沒踏進過東北的人，不禁對東北升起一股強烈的喜愛與好奇，很想找個時間好好去親近親近這方土地。

朋友中，東北人那種直爽和真情真義的特質確實特別的外顯。像忠鵬，黑龍江人，特別可以感受到他那股直爽忠誠的憨勁兒！以前認識一大家子東北人好朋友，全家人都是又爽朗又善良的陽光人類，令人驚嘆的是，他們家人，男生都長的高大俊美（真的連我這個須眉看了都感覺真的長得太帥了，年輕時如果是他們和我搶女朋友，我可能會主動認輸，拱手讓人！）而他們家的女生也都出落得修長玲瓏、沉魚落雁，不禁令人懷疑東北人是不是中國人的特有品種，怎么把生為人身的種種好處給全占光了。他們家的媽媽曾經邀請我有空去他們老家沈陽玩，只是歲月更迭、滄海桑田，目前已經疏于聯系了。況且自己近年來總不得安定，過去幾年是東奔西走，未來幾年肯定是南北（半球）奔波，只怕這個千里尋友的機會已經十分渺茫了。

因為吃素，所以很抱歉地使好朋友們克制他們個人對其他葷食的偏好，至少點了2/3的素菜。其中包括東北大拉皮、豆腐渣兒、蛋白豆沙包、和一些青菜等等。豆腐渣兒調上一些他們特制的醬油，味道真是好到極點。只是心中總是有些不安，因為每次相見，總是讓他們破費。
飯后大伙協議去靜安區淑嫻家串門子。十分喜歡靜安這兩個字，總是讓我想起胡蘭成寫的：「愿歲月靜好」這幾個字。鈺堂和鴻燕帶來大杯星巴克的拿鐵，然后在淑嫻家那裝飾得十分樸素高雅的客廳里，大把大把的浪擲時間，而且將時間消費得十分過癮。后來忽然覺察到自己一個很糟糕的惡習，原來我太愛說話了，原來我其實是個大嘴公，喜歡當月亮，讓星星圍繞在身邊。大放厥詞講我的觀點。我認為人生的意義是好好扮演「器」的角色。古語有云：「大器晚成」，或者當家的總希望自己子弟長大后能「成大器」，或者長官領導對于特別優秀的下屬，總要特別「器重」，這個「器」，究竟是什么呢？

說文解字，卷三，器，皿也。象器之口，犬所以守之。很顯然的，器就是個貴重的容器、器皿，所以需要動用到一只獒犬來看守。我們的一生，其實再怎么樣富貴繁華，不過就是器而已，不論這個器皿里面裝的是什么，都不屬于這個器所有。器皿里面所裝的任何東西，都是屬于天地的東西，作為一個人類，只是當作上天的工具，去承擔上天的事業，讓上天借用一下，作為器皿，讓上天在里面灌注入天賜寶貝、瓊漿玉液，然后還要倒出來，倒給別人，去提攜他人，去幫助他人，去滋潤他人，而不是誤以為這些東西，為自己所有。事實上，人生多么短暫，即使暫時誤把這些東西據為己有，也不可能永遠占有，當無常來襲，業報現前，不僅這些東西立即變成鏡花水月，就連這個容器，也從此消失不見。所以，人生，真的不用太計較。

真正好的器，通常必須經過千錘百煉，然后始成精鋼，因為只有精鋼，才不滲不漏，而且不吸收，不會把器皿中的天地精華，吸入自己的材質里面。想想，如果我們吃飯喝湯，這碗本身也和我們搶吃飯搶喝湯，那還象話嗎？我們有可能認為這會是只好碗嗎？所以所謂的「成材」、「成器」，指的就是這個器，是真正百煉成鋼的，是真正不滲不漏不吸收的，這樣才有可能成為上天的好器皿。我自己當老師，也要好好成器才行呢！

今天洋學生們去遠足，去了周莊。因為昨晚太晚睡，所以自己后來放棄了這次的郊游。傍晚清華大學的羅家德教授將由北京飛來上海，明天我們請他講一堂課。作為主人，待會兒要去招呼他，他是專攻社會網絡分析的專家，相信明天的課必定也很有收獲。今天當了宰予，睡了大半天，唉，雖然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但是此刻精神好充足、好舒服，好久沒這么享受睡覺了。